“抱歉，不太想。”，柏萧起身，“有什么其它问题吗？没问题我要出去了，记得配合护工按时吃药。”
“你好无聊哎。”
“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了。”，柏萧抓向门把手，脸上笑容不变，“有什么问题，按紧急按钮呼叫护工就好了。”
病人撑了下脑袋，“行吧……”
柏萧转动把手，开门走了出来，查房结束，她回到了办公室。
进门后，她疲惫地拉开椅子坐下，仰着头揉了一下太阳穴。
世界的本质……
她坐了起来，开始从众多病历中查找出0821号病房患者的资料。
洛溪，女，汉族，……，确诊极其罕见的司汤达综合征。
“表现为在艺术品前因感受到强烈刺激而瞬间失去理智，并出现自言自语，坚信自已是死人，是一具能魂魄离体的尸体……”
柏萧眉头皱了起来，于是放下手里的文件，打开了电脑。
她眼睛在海量视频文件中找到0821署名的视频。
找到了。
柏萧动作骤停，犹豫了一下后，鼠标右键的食指慢慢用力。
（翻纸声）“……，洛溪？能给我讲讲你说的世界的本质吗？”
（安静了几秒）
“你们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你们只是想看我笑话而已。”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相信呢？而且探讨关于世界的问题并不好笑，没人笑话你，你说是不是？”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脸上犹豫了片刻，看向了镜头）
“我看到的宇宙是一团混沌，准确的来说，是个连绵循环的意识河流，是我亲眼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因为我天天能看到它。”
（场面沉默了几秒。）
“你第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呢？”
“我去画展看到一幅画的时候，我盯了那幅画很久，具体多久我不清楚，直到我忘记时间超越时间，我看到了一片混沌……”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那里正是我们说的四维空间，我发现我不管往哪里踏出步伐，『我』就会往四面八方都踏出步伐，就好像那里没有时间和空间可言
所有人的意识存在于这片混沌之中不死不灭，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看的人……”
她的这段采访录音传播在各个短视频平台，评论区讨论激烈，有人说她说得很有意思，还有人说让她没事干多读书吧，看看名人对意识和宇宙的阐述，不要自顾自思考这些没用的东西。
柏萧关掉了电脑，低下头看向病历的最后一项表格内容。
可能的疾病原因：患者职业一名中学老师，曾在死伤惨重的大规模地震中幸存了下来，由此她有严重的『幸存者愧疚』患上了忧郁症，她辞职后，由于一心思考着生命的意义，最后因为画展里的一幅星空插画上受到了刺激。
“早啊，医生。”
柏萧推开门时，看到她趴在床上自已跟自已下棋。
“早。”
“来玩一局吗？”
柏萧清点药剂的手停下了动作。
“一起呗，就一局。”
“好。”，柏萧放下东西，来到她的身边。
很快，她们就下完了一盘棋。
“厉害啊，她们说得没错，你果然很强。”
“没人赢过我，除了我老妈，只有她能赢过我。”，柏萧说。
落溪拿了个棋子，落在了棋盘的空格上，“看来的确是那样，那我得请教请教你母亲了。”
“什么？”
洛溪不紧不慢地闭上眼睛，开口“我说过，在意识之流里你能看见任何你想见的人，在这里，意识永存不死不灭，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所以你天天会进入那里？”
“嗯哼。”
柏萧沉吟片刻，拿起白棋子放在了空格里，“所以……你进入那混沌的原因，是为了见你的学生。”
落溪猛地一睁眼，呆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你的学生会在意识之流里不生不灭，所以你不会再自责。”
柏萧没有说出那句‘你在逃避现实，所以创造了意识之流’，她意识到自已说的话已经够多了，自已不应该这么对患者说话。
“抱歉，我们再下一盘棋好么？”，柏萧转移话题道。
落溪笑了起来，“我很想再和你下棋，但是我现在突然有事了，我需要和你道别。”
“什么事？”
“我要抛弃肉体回到意识之流里了，我在那里如果能看到你母亲的话，我会跟她下棋的。”
“……”
柏萧出去后，吩咐护工们要看好0821病房的患者，防止她作出伤害自已的行为。
从这天之后，柏萧的心情就没好过，她也开始望着床头母亲的相框发呆。
直到有一天，柏萧进入到0821号病房，却不见洛溪的身影，询问后才知道，洛溪在一次放风活动中，爬墙逃跑了。
“……”
叮——
柏萧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声称诡域管理总部，邀请她来到诡域之地，本来柏萧以为是诈骗短信不想理会，但是短信最后有一句：‘河流里，万物不生不灭’
“柏姐？”，程朱欣一句唤声把柏萧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柏萧抬头通过后视镜看到开车的程朱欣脸色很差，于是柏萧开口道，“怎么了，你害怕了吗？”
“不要害怕，肯定会有出去的办法。”
“我不怕，只是……，我在担心你，你还好吧。”
柏萧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已的精神有些涣散，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流下了一行泪水。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湿意，看着手里的眼泪，她皱起了眉，“这个地方会影响人的心智。”
“没错。”，林冉道，“我能感觉到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心脏也跳个不停……”
“此地不宜久留，找到出去的办法才行”，柏萧摸了摸下巴，“要不在路边停下吧，天黑之前我们在下面找找线索，这样坐在车上也发现不了什么。”
“好。”
程朱欣将车靠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