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当今那位,我是看好的,但是不看好那位之后的事情。”
冯智彧选择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说法。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谁继承家业,那就不要胡乱挥洒所谓的父爱,让继承人产生危机感,让次子产生不该有的希望。”
“话不能这么说。”冯智戴倒是觉得弟弟说的不对。
“儿子本就不应该挑剔父爱,家产都给长子了,给次子一点关怀又怎么了?”
“再说了,俗话说得好,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如果没有稳重的性格,就算是家业都交给他了,他能守得住?”
“二哥你这就属于是耍流氓了。”冯智彧很是无语。
“一个当爹的成年人都平衡不好自己的情感,出现这种不均衡的情况,你却强求一个孩子要有稳重的性格?”
“要是孩子生下来就能成材,那还要父母做什么?”
“正是因为孩子需要教导,父母才更得以身作则,不能给孩子释放错误的信号,不能让孩子胡思乱想。”
“你一个当爹的都不稳重,做不好平衡,却要求一个孩子稳重,这是什么道理?”
“呃……”冯智戴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弟弟的观点,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个方向。
“按你所说,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我们就可以考虑合作的事情?”
“不考虑。”冯智彧还是摇头。
“为何?”冯智戴有些不太理解。
“因为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冯智彧不急不躁,缓缓说道。
“理由?”冯智戴反问。
“很简单,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都处理不好这种事情。”冯智彧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显而易见的模样来。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嫡长子已经产生危机感了,次子已经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了,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嫡长子那边倒好说,只要以后一碗水端平,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次子那边不同。”
“以前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冷淡了,甚至是不搭理自己了,他会怎么想?”
“在这种情况下,本是得到了公正待遇的嫡长子,在次子看来都是得到偏爱了,他就会认为是自己的大哥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矛盾也就由此产生了。”
“最关键的是,父亲本来就是疼爱次子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之前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父亲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嗯……”冯智戴犹豫少许,才用不太肯定的语气给出了一个答案。
“压下去吧,毕竟家族的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那次子会甘心吗?”冯智彧立刻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次子因此做出过激的举动,甚至是强抢家产的话怎么办?你觉得一个父亲能狠得下心,公正处理,甚至是杀掉那个本来是自己最疼爱的,但是却犯了大错的儿子吗?”
“恐怕……”冯智戴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轻叹一声。
“如果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最终地步,没人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吧?”
“那不就得了。”冯智彧也是泄了一口气。
“所以啊,我还是赶紧找机会回家得了,反正我这次也只是代表父亲押送粮食进京,帮助朝廷赈灾的,粮食送到我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二哥你……估计人家也不会找你这个已有家室的人联姻,毕竟人家还得要面子呢。”
“滚!”冯智戴很是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字,然后站起了身。
“你嫂子说,让你晚上过去吃饭。”
“不去了。”冯智彧也站起身。
“这两天我得收拾东风赶紧跑,等啥时候我成亲了再来京城看望你和嫂子。”
“最好是这样。”冯智戴看了弟弟一眼。
“要是让你嫂子知道你不回家吃饭,反倒是去菅玉楼,那你就有的受了。”
“呃……”冯智彧闻言语塞。
……
封建时代女性地位低,其实只是片面的。
地位低下的只是平民和奴仆,在官宦贵族家庭中,正妻的地位是很高的,那些所谓地位低下,甚至连基本人权都没有的女性,是侍女和小妾。
长嫂如母,冯家兄弟的母亲去世多年,家中事务都是冯智戣的妻子在打理。
如今冯智彧在京城,父亲和大哥都不在身边,冯智戴的妻子就得担起照顾家中后辈的担子。
……
“行了。”走到大门口,冯智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弟弟。
“如你所说的那样,早些收拾东西回去吧,京城现在对你……甚至对于咱们家来说都是个是非之地了。”
说着,冯智戴朝着后面院子看了一眼。
冯智彧挑了挑眉,微微点了点头:“嗯,这两天吧,我去和鸿胪寺报备一下就回岭南。”
“嗯,那我先走了。”冯智戴看到了自己弟弟眼中的那抹异样,微微点头。
“二哥慢走。”冯智彧微微欠身,目送着自家二哥离开。
直到自家二哥的马车消失不见,冯智彧这才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只是在走之前,他朝着一个地方多看了两眼。
……
是夜,延喜门。
延喜门是皇城的东门,可以说是除了玄武门、安礼门和玄德门外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城门了。
西侧的安福门虽然和延喜门东西对应,但皇宫的西侧主要是掖庭宫和内侍省,而延喜门所在的皇宫东侧却是东宫。
因此,延喜门的守卫力度要远甚于除了朱雀门外的其他城门的,至于玄武门……
呵呵。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座城门,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进入宵禁的情况下,却有人急匆匆地靠近。
“站住!”守卫延喜门的左金吾卫当即喊住了那人。
“请禀告陛下。”那人说着,从腰际掏出了一枚令牌,双手呈上。
“要事!很急!”
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左金吾卫的人脸色变了变,随后就派人安排那人,自己则是迅速进了延喜门,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只知道,在看到这枚令牌之后他就必须上禀皇帝。
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