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的才能!哪怕只能通过皮肤接触生效。”夜蛾惊叹,提笔在报告上写字,寥寥几仅注明术式的作用和范围,这绝非咒术界历代继承的术式,在这个基本上是血缘继承和亲缘关系决定职业定位上限的扭曲世界,这样的才能可以说罕见。
夜蛾早已对咒术界宣传的血脉理论在心底发出质疑。随着就像夏油杰这样,天生术式罕见、能力强大的平民咒术师的发掘,已经能证明咒术界那一套理论的不足。而且稍微学过一点遗传学都知道基因的继承规律和它们的突变模式。即便这依旧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精英论调,但,基因在不公平一回事上是非常公平的。
视普通人为蠕虫累赘的高层也该“睁眼看世界”了。
背着手将视线落在了他新收的学生们身上凝视良久,也许他已经步入了真正的迟暮,开始将希望寄托在嫩苗的身上。
五条悟被这个测试吸引,眼睁睁看着这个之前还被咒灵吓得腿软的同学白皙指尖轻触这个乌黑的丑东西,不下一息就将弥漫咒力的庞大怪物给消灭的干干净净,毫无咒力残留。浅浅眯起漂亮的眼睛,瞳孔放大、蓝光一闪,凝神注视着彻身体里更深层次的东西。
“没有咒力的痕迹。”他疑问,“之前我可以感受到的是,小彻身上有很多但很凝滞的咒力。现在竟然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了?过去那一路的咒灵都对他垂涎欲滴呢!”
然后他大跨步走到彻的身前,很努力的“看”,“现在小彻会让咒灵们没有食欲的吧!”不下一息又被夏油杰拉开。
夏油杰稍年幼于五条悟几人,之前是很正常地生活和学习在普通家庭和普通学校里,自小又能看见咒灵,心思细腻百转可不是五条悟能比的。他看了眼因五条悟过于靠近而充斥不适感、连面上都不受控地露出虚弱排斥表情的彻,转眼给了五条悟一个狠狠地肘击。
日常行动他还不会将全身覆盖无下限,五条悟捂着肚子痛到噤声,还没来得及发作被夏油杰给了个眼神,难得领会了,佝偻着垂着头微微皱着眉毛从下往上看彻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掩饰着哼了一声越过夏油杰站远了,看起来拽的要死。
彻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对五条悟和夏油杰露出一个很友好的笑容。
身体的下意识骗不了人,只要稍稍细心的人都能感受到彻在发育良好、身形高大男性面前掩藏恐惧、不适和厌恶的表现。
年轻的五条悟却不一定能够注意到,但今天他被新朋友夏油杰提醒了。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从没有很在意过别人,不说注意他人感受了,他不主动添堵就已经是良心发现了。但他没闲心剖析自已的内心世界然后发表什么感言,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和彻隔着一段距离,不让彻感到不舒服。说真的,这段距离不过一米左右,却让五条悟感觉很远。他有些沮丧,因为他让在意的朋友感到不适和厌恶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夜蛾奋笔疾书,在报告上描述着自已所能描述的,被“对比试验”一下子消灭了好几只咒灵的夏油杰其实没有很心疼,他很感兴趣地在旁边看着夜蛾的记录,右手轻轻抚摸着下巴——他现在已经开始长胡茬了,他现在很难不在意,不注意间就会伸手去摸——眼神里带着疑问,想着便也问了出来,“悟说的,现在一之濑没有一点咒力。怎么可能呢?就连普通人都有很少的咒力存在。而且如果没有咒力不就意味着一之濑没有负面情绪……这可能吗?”
彻在旁边摇摇头,摸了摸自已的脸,垂下眼睫,“我也会伤心也会害怕,肯定也有很多负面情绪的。”
五条悟在旁边梗着脖子听,忍不住想起自已偷看的小彻资料上的几行字,想着小彻怎么会不开心呢?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边写边听,待两人说完,夜蛾没有回话,笔下不停,最终一段落下几字“天与咒缚”。夏油杰看到,若有所思,他接触夜蛾其实要更早,对咒术界的名词自然也是认识的,他喃喃道:“倒也可能。”
五条悟好奇也要凑过去看,顺便轻轻拉着彻的袖口给他拉过来,一触即停,他狠狠挤着夏油杰,左右伸着脑袋要看。
“天与咒缚?这是什么啊?”彻小声问夜蛾老师,却听到五条悟很快地回答了他,于是仰起头看向五条悟。
“之前听说禅院家有一个天与咒缚,浑身没有丁点咒力,却能从咒灵堆里活下来。”五条悟又补充着说:“也许你这是另外的转换,没有咒力换取隔绝咒力,没有术式和咒灵能伤害你。”
然后五条悟忍不住要取笑他,“亏大了小彻!这样会被人一拳揍倒的。”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是,那个、朋友,我也说过要罩着你的,最强的五条大人保护你,肯定不会让人揍到你。”
在记忆里,这是五条悟第二次表态说要“罩着”他,说这话时他眉眼张扬、意气风发,一副率真的样子。
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也比阅历丰富的成年人单纯、直率许多,自然不会有什么肮脏的、能伤害人的心思,突然间,彻好像明悟了,至少五条悟会是这样一个朋友,于是彻不那么害怕了,因为五条悟再高大魁梧也不会伤害他,他把他当朋友,彻是相信的,更何况五条悟曾经也是救过教堂里落难的自已,所以,高大魁梧带来的不适开始减退。
他仍旧对山一样高的五条悟感到心悸和难安,却不会害怕。
彻很是腼腆地对五条悟笑了笑,眼睛眨了一下又眯起来,软嫩的嘴唇弯起来像颜色深粉的樱花花瓣,面庞自然是青涩的,但他的美好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一阵潮湿的清纯心动迎来,五条悟也红了脸,他仰起头,感觉自已的善解人意已经俘获小彻了。
转瞬间成了朋友,夜蛾的报告也写好了。接着他微笑着问彻,“有给自已的术式起一个名字吗?”
彻有些紧张,“名字要自已起吗?五条悟和夏油同学的名字……”
五条悟欢快举手抢答,他好像在突然间就快乐起来了,“是叫‘无下限’和‘六眼’哦!名字是祖先起的。”
“我的术式不是谁继承给我的,所以名字是我自已取的。”夏油杰结合实际解释,“因为术式能够收服咒灵并且命令它们,于是我叫他‘咒灵操术’。”
“好厉害的名字,那么我——”彻冥思苦想,过了好一会儿却皱着秀气浓密的眉毛嗯嗯啊啊说不出具体,“如果说咒力是在血管里流通的话,那我的术式有些像二极管,让咒力不能流通,什么的……”
“与其说二极管,倒不如说是绝缘体。”夏油杰先是被彻出奇的形容给幽默到了,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给出自已的想法。
“工业时代,绝缘就是‘绝缘’,佛经里无论是‘绝’还是‘缘’都是很有意思的字。咒术界不是还和寺庙有联系吗?”他认真分析。
彻细细品味了一下啊,乍一听是司空见惯的两字,分开竟如此有味道,眼睛亮了亮,看向夜蛾老师。
夜蛾也思索了一下,觉得甚好,拍板决定了,最后在要给高层的报告里加上了最新的名称,满意的点点头,对三位学生说自已还要去交报告给高层,并留下了一个三级的傀儡玩偶给彻,叮嘱彻要努力找到适合自已的施展术式的战斗方式。
夜蛾匆匆走了,一下午时间过去,又是临近傍晚,天空开始漫起连片的燃烧起来的云片,不算壮观震撼,却也足够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