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昨日一场苦战,伤亡惨重,一名三年级的学长就因为伤势过重迟迟不能苏醒,硝子的术式已经治疗了他所有的外伤,但却于事无补。
可太阳依旧在六点钟准时升起,遵守东升西落的规律,在空中缓缓地行进,以人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已经挂在了当空。
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但高专校园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人声只有鸟鸣。
麻雀是在日本境内非常常见的鸟类,几乎遍地都可以见到。
它们有些很胆大,蹦蹦跳跳地顺着窗户边沿跳到了屋内,对着茶几上剩下的大福啄啄又捣捣,然后又惊慌失措地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扑腾着翅膀啼鸣着,在屋内乱飞,桌上的杯盏碎了一个又一个,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了一个“巨兽”。
梅子恶狠狠地盯着那肥嘟嘟地麻雀,黑曜石一般的圆眼睛闪着犀利的光芒,本来非常纯洁的白色毛绒狗脸此时也显得很狰狞。
“嗷呜——”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该死的飞禽惹了大爷我的安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身体伏低,森森尖牙一闪而过,矫健的身躯一跃而起,待落地之后,嘴巴里就变得鼓鼓囊囊地。
今日杀戮+1。
最终,噼里啪啦的落地声还是将室内安眠的人类给惊醒了。
绵软轻薄的被褥内伸处一只纤细的手臂,像一杆直直的木棍扫向床头,将矮桌上放的闹钟等都绊倒在了地上。
闹钟以较低的概率仍然四只小铁腿站着,跌落时乍然发出“丁零——”一声就停下,指针稳稳走着。
梅子听见那丁零当啷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呲了呲牙,很不耐烦地甩着尾巴转头又奔回了卧室,奔跑跳跃一气呵成,庞大的身躯牢牢压制住彻的半个身体。
彻彻底清醒:“啊——”
梅子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懒鬼,一天都过去一半了,爷爷我都饿了!
彻昨日后半夜睡得酣甜,醒来时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像吸饱了汁水的甜桃。
初醒的迷茫和迟钝被梅子暴力驱赶走了,彻感觉自已的精气神瞬间少了一半。
他有气无力道:“好的,好的,今天就出门给你买肉吃……”
“嗷呜汪——”梅子满意点头,屈尊降贵地缓步下了床。
四只狗爪子一前一后的,透着尽力而为的优雅。
彻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坐在床上,红润的嘴巴咧开,有些忍俊不禁。
下床时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仅仅剩下一只了的拖鞋,彻无奈,皱着脸将就着就先穿着了,然后捡起地上的闹钟,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
“十二点二十七了!?”
彻挠了挠头,怪不得都说睡眠就是死亡,这一觉就像死了一样,除了黑暗和醒来时身体的绵软,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说起死亡,彻又发起了呆,鸦黑的睫毛像一扇扇羽翼,沉静又柔美。
他仍不真正了解死亡的含义,但昨夜他真的再一次直面了死亡。
唉,彻揉了揉眼睛,看向梅子开始溜达的背影,先一步进了浴室,过了半晌,他高声叫了梅子的名字。
“梅子,我来给你简单清理一下咯!”
梅子当没有听见,昂首挺胸地窝上了彻的床铺,侧躺着呼吸平稳好像要睡着。
好大一会儿看不到梅子的身影,也听不到狗爪子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彻从浴室中伸出脑袋,呼唤时显露出光裸的肩膀和锁骨,他的头发还是湿润的,脸颊上还环绕着热水蒸出来的潮湿雾气,似乎呼吸都带着香甜的气息。
“不要装睡啦!清理一下我们好出门哦。”
他好像洗澡洗到了一半。
梅子:“……”
共,共浴!?
它狗腿用力,一下就翻身起来。
它只是一听见“出门”才就会那么兴奋,梅子大爷只是享受自由,哈哈别误会了哥们儿。
带全身僵硬的狗子一起洗完澡后,腹中饥饿感已经积压到了难耐的地步。彻这时想到了五条悟昨日给他带的大福,春季的夜晚寒凉,放了一夜的大福应当还能吃。
然后茶几上破碎的大福“尸体”就让彻的希望破灭了。
彻将目光看向了梅子,梅子一脸高傲。
不是吧小东西,怀疑我?大爷我可不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彻爱怜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顺了顺厚厚的毛发,完全没有怪它的意思。
梅子本就毛量惊人,这几年长势也喜人,身材远超同类型的雪橇犬,面积上也进行了升级。它打湿了的毛发想要吹干可是费了彻很大的功夫,直吹得他手臂酸痛,现在部分毛发还湿润着,彻不停帮它理一理那些潮湿的毛,帮它彻底干透。
“唉,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提供饭菜……”彻低喃,随手将“大福尸体”扔进了垃圾桶,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住。
从口袋里掏出梅子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铭牌,因为铭牌的绳子莫名短了许多,彻就将绳子给去掉只留下了这个铭牌。
他将其捏在手里翻看了一遍,眼睑微敛,长舒一口气。
“梅子……”
最后,彻先去食堂领了一大盆生肉,静静看梅子吃完给它擦了擦嘴,给它喝了点清口的茶水,安抚完梅子后,独自一人走出了宿舍门。
梅子在后他身后静静卧着,平静地看着彻的背影直至消失。
彻先敲了敲对面五条悟的寝室门,良久才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谁啊?午睡时间不知道吗……?”
彻来时才看了看时间,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就算是政府清闲部门的职员也该上班了。
“……是我,一之濑,对不起打扰了,我只是——”
屋内不知为何安静了一瞬,随后就是丁零哐当的声音,最后就是五条悟急促的脚步声。
他猛地打开了门,呼吸有些急促,彻以为他身体还没好完全,有些内疚,觉得自已不应该在现在去打扰他。
五条悟换下了高专的制服,穿着宽松又休闲,套头的白色字母卫衣和黑色的直筒牛仔裤,脚上是很有居家感的白色拖鞋。
他的头发柔顺,应当是不久前才做了清洁,加上他这一身打扮显得他不似往常张扬,身材高挑的他低头看彻的时候莫名和刚洗完澡然后乖乖站在那里等着吹风的梅子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