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五哥,兄弟们不会有事的!指导员会有办法带他们安全回来的!”刘臣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寄希望于指导员了。
“这他娘的是沙尘暴,又不是盗猎分子,他林秀才枪法再厉害,也挡不住大自然的毁天灭地。”
“五哥,兄弟们也许正躲在那个山丘后面吧?”
五郎没有回答,目光死却死地盯着沙尘暴过境后的戈壁滩,那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氛围。曾经就已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此刻显得愈发凄凉萧瑟,铺天盖地的滚滚黄沙遮蔽了所有,只留下一片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枯黄之色。
狂风如同一把锐利无比的刻刀,在沙丘之上雕琢出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模样。有些宛如庞大的巨型蘑菇,傲然挺立;有些好似蜿蜒曲折的巨龙,张牙舞爪;更有甚者形似高耸入云的坚固城堡,威严庄重。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海之中,竟寻不到一丝一毫生命存在过的痕迹。刘臣生平首次领略到了死亡所带来的那种深深恐惧,这种感觉甚至比当初在九原城死孩子山,遭遇那四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时还要强烈得多。
刘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神情木然且恍惚地、极其缓慢地仰起了他那颗沉重无比的头颅,目光迷茫而又空洞地望向远方的天际。
地平线的尽头,一轮宛如鲜血浸染过的落日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朝着西边慢慢沉落下去。这轮落日犹如一颗即将燃尽的火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光芒,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升腾而起的恶魔之眼,无情地俯瞰着世间万物。
它那如同烈焰般熊熊燃烧的余晖,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将整个广袤无垠的戈壁滩都笼罩其中。原本荒芜寂寥的沙地此刻变得通红透亮,恰似一片无边无际的橙色火海正在疯狂肆虐。在这片炽热的火海中,似乎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逃脱被吞噬的命运,就连空气也被灼烧得扭曲变形,让人无法呼吸。
突然间啪的一声,打断了刘臣的恍惚,有一个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了刘臣的脑袋,巨大的冲击力让刘臣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他转头寻找那个东西,赫然发现那是一条手臂,袖子上是解放军的标志。
“五哥!你看——”刘臣的惊声尖叫让五郎也打了个寒颤,心脏差点破胸而出,五郎不禁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刘疤瘌,瞎喊什么呢?鬼都要被你吓死了!”
“不是的,五哥,你看!”刘臣指着身边那条手臂对五郎说,五郎终于看到了这条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是解放军的手臂,他面色一沉,脸上越来越愤怒。
“狗日的刘疤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小子平时胆大包天,怎么现在还没打仗,光是断手断脚就把你吓成这熊样吗?”五郎嘴上骂的狠,其实心里非常担心三班的其他战士。现在这一条解放军的手臂,几乎可以证明已经有战友同志不幸死亡。
“五哥,咱俩属于死里逃生了,你也别说我贪生怕死,从我当兵那天起,我就是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在战场上光荣牺牲!我是真的不想被沙尘暴搞死,太他妈的冤了!”
五郎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根据指导员的说法,五十年内都打不起来了,五郎已经明白了自己有生之年基本没有希望死在战场上了,但决不能死在沙尘暴手里。
五郎正想着,脑袋上也挨了重重一砸,正当五郎即将爆发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眼前是一条穿着解放军裤子的大腿,心情更加沉重——也许真的要尸山t血海了!
沙海依然是一片死地,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五郎看着落日一点点消失,越来越觉得他手下的三班的兄弟们,有可能已经全部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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