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祭强压心中的兴奋,装作淡然。
接着说:“我生性爱好和平,不求名不求利,不参与那些战争,只是完成任务,一个给你送饭的小哥。如果你不吃饿死了,我也要跟着被灭魂。你何苦害了我呢?” 墨澜不听:“我不管,你们是一起的,都是敌人,坏人。” “别太任性了,如果我真的很坏,还会告诉你我的身份么?”雷祭嘟着嘴,无辜的摇摇头。 “我不信,我想他们。”墨澜当时不懂,只是发自内心厌恶他。 哇的一声哭了。 “不哭不哭,我陪你,我最懂你的心情。”雷祭一看,机会来了。 他赶紧模仿着禹风寻,发挥抚慰功能,开始安抚墨澜。 不得不说,禹风寻的方式还真的有效。 他也不愧是跟在身边多年的,能模仿一二。 墨澜或许嗅到了熟络的味道,真的停止了哭泣。 “不用你管。”墨澜抹掉眼泪,倔强。 “诶,你真是,不过没关系,我理解你,我明天再来吧。”雷祭欲擒故纵,离开了。 墨澜看了看脚边的水碗,抿了抿嘴,没喝。 就这样。 雷祭心想,一时忍耐一世摇钱。 为了摇钱,他每天都来。 晚上就在镜子前走来走去,脑子里想着禹风寻的方式,开始练习“如何温和的对话,快速取得信任。” 他始终没有取得信任,墨澜只觉得那说话的方式有些亲近,至于他本人,从未放在眼里。 直到墨澜真的饿不住,嗓子快冒烟,终于喝下了一碗水。 就是这碗水。 … “都怪我,喝了雷祭那碗水。” 墨澜后悔不已。 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幻。 自己终日恍惚,想不起什么事,时常发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吃雷祭送的食物,变得浑噩,不再有分辨力。 有天,昏沉中,被癸予魈一伙人趁夜色种下了蛊母。 墨澜当时还有些许意识,记下了癸予魈的脸。 雷祭赶来了,看着已经被种下蛊,被拿走内元的墨澜躺在树边,他悔恨不已。 自己下了那么久的毒,刚找到方法,准备逼出内元,结果黄雀在后,被人先行一步。 他掐着墨澜的脖子,一把抓起来,摇晃:“你的内元被拿走了?被谁拿走了?!” 墨澜尚存意识,吼叫:“你们不得好报!” 他痛苦不已,也顾不得来人是谁,狠狠的抓下雷祭手臂上的一块肉,扔到水潭里。 “那天来的,到底是谁?”后来的日子里,雷祭总是问。 “来的人有三四个,但我只记得其一了。”墨澜呆滞的描述着。 雷祭知道了,脸色阴郁,心想:“癸予魈,你真鸡贼啊,截胡我的猎物,便宜都让你占了,怪我怪我,始终还是疏忽了。” 蛊母植入体内后,墨澜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 “连腐化的肉,在我眼中都变成了龙鳞。”他这么说。 “癸子和雷祭背后,是同一个势力?”西夜判断。 墨澜:“应该是,我记得曾经见过一回,主谋是一个天人派的老头。不过…” 西夜:“什么?” 墨澜:“癸子拿到内元后,就悄悄跑路了,她也想独吞,后来是被抓回去的。” 西夜:“她被控制了?” 墨澜:“对,过得很惨。” 西夜想了想:“难怪她看到我的时候,有点像看见救命稻草,想借刀杀人。” 乐清:“我的西,不会上当的。” “雷祭人呢?”西夜问。 墨澜:“好像也被关在水牢里,据说都生霉了。” “哈哈啊哈,他生霉了。”乐清捂着嘴。 墨澜这么说,又引起了西夜和乐清一阵爆笑。 西夜有了计划:“我倒是可以帮帮忙,让他们的内斗再剧烈一点。” 乐清:“西西,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西夜:“对,我特别体贴。” … 自从蛊母入体后,墨澜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他说:“我的记忆被扭曲,五官的感受都被麻醉,我开始感觉不到自己,情感空洞,总是想不起事。” “我很害怕,我最怕会忘记你们,不过我没有,我永远记得你们。” “不知道那个蛊母,到底是什么,我变了。” 墨澜原本爱哭爱笑,饱满的情绪,一点点阴郁下来。 甚至疯狂的想要得到感情,开始在回忆中,嫉妒着乐清。 “为什么,乐清可以和西夜那么好…?”他竟然滋生出取代乐清的恶念。 可心中根植的善念,不允许他真的做什么,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和自己对峙着。 这么一对峙,更虚弱了。 渐渐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墨澜浑身发冷:“我到底被拿走了多少能量,抽走了多少灵气,都不记得…” 他迅速的被取代了。 癸予魈成了这座口岸的管理者,向2.5d的人群,流通着灵界能量,自己也获益。 她躲躲闪闪,后来因情被伪神族俘获,成了被压榨的一员。 虞苏想了想,在《灵契书》中纠正了措辞,不是流通,是贩卖、榨取、剥夺,偷窃。 但是森林有记忆,和灵魂一样,每一片土壤、每一棵树、一朵花,哪怕死去的生灵,都有记忆; ta们记得,伪神族不是这里的主宰,所以纷纷选择枯败,不愿交付自己。 能被贩卖的,不过是幻觉而已。终会在世俗中腐朽。——《灵契书》 虞苏写:“他们会为不公正的一切,付出代价,总有一天,真相会在2.5d浮现。很快了。” … 西夜恰逢时机问:“墨澜,现在呢?你有什么感觉?” “我的情绪又开始回来了一点了。”墨澜和乐清差不多的单纯。 应该说,每个月神屿生灵的最初,都是纯真的。 回忆至此,他好转许多。 “我记得虞苏是喜欢我的。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释然了。”墨澜不敢提及其他人。 只能小心翼翼的说起虞苏。 记忆里,秩序使者也总是在他身边,温和的看着每个生灵。 西夜一针见血:“别安慰自己了,秩序使者平等的爱着每个人,你把释然建立在她身上干嘛,那是她的秉性。” 墨澜有点尴尬:“那我该怎么办?” 西夜早就看出原因,对他说:“你在自责和自弃。” 墨澜心里被猛然撞击,惊愕:“你全部都知道。” 西夜:“我都知道。” 乐清:“西西都知道。” “我是很自责…自弃。”墨澜搓搓手。 他悔恨自己吃了食物,更难过,轻信雷祭。 墨澜低下头。 在曾经很长时间的孤寂里,雷祭总是扮演着一个温厚的形象,给他送饭,陪他聊天。 慢慢的,自己似乎对他产生了依赖,他不敢去回忆那一段。 他总觉得自己对雷祭滋生过善意,产生了亲友般的情谊。 哪怕不多,也是背叛了月神屿。 “我觉得自己很不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在颤抖。 … “对他有依赖感的,不是你。”西夜:“你没有信任过他,是蛊虫的幻觉。” 墨澜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真的?” 乐清拍拍心口:“是真的,癸予魈也是这么蒙蔽的我。” 西夜:“你不是答应过,都听我的吗?” 墨澜赶紧点头:“我当然愿意,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西夜:“不管怎么样,你先原谅自己。” 墨澜原本完全灰暗的心,忽然透进去一丝光亮:“我可以?” 西夜催促他:“如果不抓住机会,就不可以了。” 乐清:“就不可以了。” “好,我原谅自己,我没有背叛过月神屿,还有…对你的………支持。” 他始终不敢表达热烈的感情。 但好在真的原谅了自己。 这么做之后,墨澜整个人轻松许多。 他依旧不敢直视西夜,心里知道,那个少年虽然说着最犀利的话,心还是那么炙热。 无暇。 墨澜终于为自己争取,主动说一段话:“我从来没有对雷祭他们妥协过情感,除了实在太渴,喝了水。我的情感唯有对你们。我是绝对忠诚的。” 乐清点头赞同:“是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