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远没想到圣上只是一句赞赏的话就揭过了,虽然也赏赐了一千两,但以季家的实力,倒是不缺这些。
林知府见他没回神,悄悄地抓了下季知远的后摆,他们两家正相看呢,虽然还到不了一荣俱荣的地步,但也不想季知远失态,到时候被孙公公参一本弄巧成拙,此时见季知远失神,连忙又拉下。
回过神的季知远仰头一看,见神色淡淡的孙公公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季知远双手高举。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知远郑重地接过圣旨。
孙公公扯着尖锐的嗓音道:“季大人,恭喜了,这次不止在盛京的大人们注意了您,就是圣上都对您万分重视啊。”
其实是圣上觉得,那李长江一家的封赏,内阁的几位大人抠抠搜搜的,不甚满意地写下了圣旨。
到季知远这里,正德帝转念一想,季知远也就是上报到工部而已,两相对比,这才只给了季知远一千两,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政绩,之后升迁的时候,可比白花花的银两重要多了。
显然,听了孙公公的话,季知远神色明显比刚刚好多了,不过都是人精,季知远刚刚也没失神多久,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更是热切多了。
“孙公公,本官府邸已备上薄酒,不知公公晚上是否得闲到府上喝上一杯?”
林知府这会儿笑着说道:“要不是今日是季大人有喜讯,非得也备上好酒好菜恭迎公公的到我府上来。”
孙公公摆摆手道:“晚些时候再说,咱家还要去那李府宣旨。”
说完便走了,这才是他此次来安庆府的目的。
孙公公由仪仗队开道,浩浩荡荡到了李府外。
孟融因为进献李长江给的碾谷机升官,两人在县衙的时候也打过交道,所以早早就派人到李家说了此事。
所以此时的李长江和吴氏知道有圣旨要来,两人是又惊又慌,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连林娘子这个平时见过些世面的下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夫妻俩开着大门在府外候着,孙公公的仪仗队很是显眼,吴氏见了,小手攥紧李长江的袖摆。
“长,长江啊,这就是孟府的小厮说的孙公公吗?”吴氏说话的时候,还有些颤颤巍巍的。
仪仗队越走越近,吴氏的呼吸更是慢了些,李长江轻握下她的手,见她小手有些冰凉,大手一用力握住,竟生了一股子底气来。
“看这阵仗,想来就是盛京而来的贵客了。”
孙公公见着两人就站在李府门外,穿着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好。
“尊驾可是安庆府望江县岳西镇大瑞村的李长江?”
李长江赶紧点头道:“是,是,大人,草民就是李长江。”
既然没错,但此时就在外面,也不是方便接旨的地方,看着急促的两人,孙公公温和地指点他们。
到了院子中间,孙公公拿出了圣旨,尖声道:“圣旨到,益州安庆府人士,李长江接旨。”
而后孙公公又对着李长江悄声道:“李老爷,您和夫人及下人们要跪下接旨,以示对圣上的敬重。”
李长江和吴氏急忙跪了下来,后面的下人也有脸色地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益州安庆府李长江献上水利风车,往昔又献上碾谷机造福黎民百姓,屡立奇功,此子李意卿天惠聪颖,为国为民献上作物丰收方子,乃忠孝之家,特封李长江为九品农官,可上达天听,赐官田三百亩,可十年内不交赋税,赏黄金千两,上好的织锦两匹,玉如意一对,钦此。”
从孙公公说到李意卿开始,李长江和吴氏都一愣一愣的,什么丰收的方子,接着又是九品农官,又是上达天听的,两人读书好些年了,这句话可是好大的权力。
相比季知远觉得赏赐少,李长江和吴氏觉得封赏太多了,多到两人都不敢接下眼前的圣旨。
孙公公低头看向还跪着的李长江和吴氏道:“李长江,还不快接旨,有功之人应得的赏赐,这都是圣上的意思。”
“草民接旨。”
要不是内阁拦着,高低封赏更多,然后又阻拦正德帝给李意卿赏赐,说是他以后当官自会有一番作为,无法,只能封了李长江九品农官。
要知道农官可是没有品阶的,正德帝恁是弄了一个出来,而且以后还能上达天听,等大臣们一走,正德帝抿唇跟张居翰嘲讽一句,那些内阁大臣就是眼红,生怕别人得了爵位。
想到先前在宣政殿的场景,怕是这李家入了圣上的眼了,孙公公对李长江更是客气了。
“李大人,您该改口了,您现下可是九品农官了。”
“下官接旨。”李长江说完,脸上还带着些不自在。
他这就是九品的农官了?拿着圣旨的手微微出汗,没人说话,场面又一下子静了下来。
李长江努力勾了下唇角,上前把先前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孙公公,然后笑着说道:“大人,府上备了茶水,可要到客厅吃些糕点喝口茶水歇歇?”
孙公公不动声色地掂了一下荷包,见轻飘飘的,人精孙公公就猜到是银票了,想来这荷包里面的票额不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大人叫咱家孙公公就行了,今儿又是去府衙宣旨,又到府上,咱家是有些累了。”
这跟李长江和吴氏预想的不一样,两人先前想得是场面话,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孙公公还真留下来喝茶。
不过李长江已经回过神来,镇定道:“孙公公里面请。”
李长江招呼着孙公公和仪仗队的人,人还不少,一群人走到待客厅,仪仗队的人有脸色地在外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待客厅里此时只有李长江和吴氏及孙公公三人。
孙公公不愧是在宫里除了大太监张居翰,唯二简在帝心的太监,没一会儿就从李长江和吴氏嘴里套了不少的话。
不过李长江和吴氏还是很谨慎的,索性是问他们家和李意卿的事,大家都知道的李长江他们也便说了。
至于自已儿子过目不忘,还有碾谷机和水利风车也是他画的图纸,李长江就不说了,毕竟这是先说好的,把事推在他身上,不然刨制碾谷机那年,儿子才多大啊,太招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