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钰的意识回归身体，她快速回身取回桌板，然后将禁制腰牌塞进已经吓傻的黎书羽手中，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能逃出去，凭借外挂在这方世界有所作为，没想到还是要死在这里。
不过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明天和意外，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她并不后悔，只是稍微有点不甘心。
“嘭——”
声音不大，但骨片却以极快的速度贯穿了桌板，刺入韩小钰的身体。
意外的，居然不怎么痛，只是瞬间没了力气。
前世就听说，人被捅了腰子，就会瞬间没力气，现在自己的五脏六腑只怕不知道被搅碎了多少，没力气倒也正常。
韩小钰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嗓子眼被血呛住了，想必是肺也被扎穿了，她说不出话，只好甩甩手示意黎书羽快走。
然而黎书羽却像是并未看懂她的暗示，反倒是俯下身子，双手悬在身前，无措地看着她。
“为什么还不走呢？”
韩小钰不明白，是自己的示意还不够明显吗？
勉强提起力气，喷出几口血沫子，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音节，“走......快走！”
她闭上了眼睛，她累了。
好冷，就和前世临死的时候一样冷。
前世，他是一桩抢劫致人死亡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因为出庭作证，被犯人的同伙盯上，半夜下班途径小巷子，被尚在逃窜的犯人同伙连续捅了十几刀。
一个人孤寂地死在漆黑恶臭的巷子里。
我真是个蠢货，前世就是个蠢货，到了这一世，也还是个蠢货。
总是学不会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好冷......
这种不断失血带来的彻骨的寒冷，真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
但忽然，她觉得手心有点温暖，原来是黎书羽扣住了她的手指。
就像她刚刚扣住黎书羽的手指一样。
黎书羽将她深拥在怀里，泣不成声，抽噎道：“我还不知道姐姐你的名字呢。”
“啊，名字......”韩小钰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韩肖......韩小钰。”
“小钰姐不怕，我在，不怕......”黎书羽不断的重复着她的名字，将她抱得更紧了。
韩小钰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小丫头自己都怕得要死，却反过来安慰自己不怕。
但她又有些意外，原来女孩子的怀抱是这么柔软，这么温暖的吗？
那就，再多抱一下下吧，等我彻底咽气了，就快跑吧。
临死之前，她有些任性的这样想着。
既然没有扔下我就跑，那就最后送你件礼物好了。
韩小钰提起一丝灵气，顺着紧扣的十指度入黎书羽体内，一遍遍循环着《局部最优版纳气诀》的运功路线。
这么复杂的功法，也不知道黎书羽能记住多少，悟到多少。
“希望你能逃出去，好好生活吧。”
这是韩小钰心中最后一个念头，她的意识陷入了无边黑暗。
......
就像是躺在注满热水的浴缸中，韩小钰觉得自己没有了重量，只有让人舒泰的暖意包裹着自己。
她不想睁眼，也不想起身，只想多在这温暖的浴缸中多泡一会。
不对，不是多泡一会，如果可以的话，就算宇宙毁灭，她也不想再离开浴缸。
但雌雄难辨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心性考核已通过，综合评级乙】
【权限提升，算力仪表盘已解锁】
【当前无可用神经网络载体，正在重新匹配适宜载体】
【匹配完成，正在下载并覆盖网络权重，】
话音刚落，韩小钰便感觉到周遭的暖意骤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快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人有些心悸。
她想要睁开眼睛确认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如同不断在梦境中下坠。
她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时间和空间在感知中都变得极为模糊，难以分辨。
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片沼泽，沼泽下有无数漆黑染血的手臂抓住她，用力向下拖拽。
她想要挣扎，却感知不到自己的任何形体，只能感受着自己不断地在泥沼中沉沦，越陷越深。
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感。
韩小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有些破败老旧的天花板，空气中有些轻微的霉味，但更多却是苦涩中带着点微酸的草药味。
身上盖着的被子因为洗得太多，沁了些米黄色的水渍。
这又是哪啊？
我不是死了吗？
总不能是又穿越了吧？
头好痛，好晕，想吐......和酒精中毒一样难受。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明明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却分毫动弹不得。
“也是绝了，宿醉加鬼压床一起。”
“算了，既然动弹不了，那就再躺会得了。”
作为一个死过两回的人，韩小钰此刻的情绪极其的稳定，反正动弹不了，自己精神上再怎么挣扎也没意义。
“也不知书羽这丫头最后逃出去没有。”
韩小钰有些隐隐的担忧，只是现在担忧也是无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为黎书羽祈祷。
除了黎书羽的安危之外，方才浑浑噩噩之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心性考核”，“算力仪表盘”之类的怪词儿，让她颇有些在意。
“难不成是那古怪的果子化石，一直在窥伺我内心的想法，评估我的行为？”
“面对不义之事，能挺身而出，又在生死关头守住了底线，所以说心性考核通过了？”
猜测到这种可能性，韩小钰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有些抵触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前世就已经被手机里的各种应用里里外外分析了个透，让她本能的对这些“大数据”，“用户画像”之类的概念很是抵触。
不过，倒也并非什么好处都没有，不是说考核通过解锁了什么“算力仪表盘”，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心念一动，眼前突兀出现一个五颜六色，信息极度庞杂的半透明面板。观感和前世某水果公司最新发布的混合现实设备极其相似。
面板中央呈现出了几个最重要的信息。
【剩余续航：103年】
【当前可用算力：1.3阿僧祇次每秒】
【外置等效算力：0次每秒】
“可用算力，剩余续航......”
韩小钰蹙眉沉思，续航这个概念她很熟悉，前世的手机，汽车都会用到这个概念，说白了就是还能用多长时间，很好理解。
而这“1.3阿僧祇次每秒”的算力，她就没什么概念了。
前世她偶然听说过这“阿僧祇”是个极大的数字，但具体有多大，她却是没有深入了解过。
不过她很快想起了在那无垠沙漠中，无数兵人推演纳气诀的场景，思路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我好像知道这古怪化石到底有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