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钰继续追问什么叫“生物湿件”,化石却并未直接回答。
【正在整合“湿件计算阵列”构筑方法,正在刷新权重】
大量的信息和认知再度凭空出现在韩小钰的意识深处,她可是明白了,这湿件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谓湿件......其实就是“活体生物组织”。
而在所有的活体生物组织中,有一种组织,天然就非常适合进行计算——生物大脑。
这“湿件计算阵列”,如果更直白地说,就是把生物的大脑以特殊手段处理后,连接成一个集群。
集群连接的生物大脑越多,算力就越强,选择的生物灵智越高,计算效率就越高。
比如鸡脑,鸭脑这种灵智极低的生物,能提供的算力就非常有限。
而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能提供的算力就非常可观。
当然除了人类之外,各种山精妖兽的灵智亦是不低,也是非常理想的选项。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韩小钰心中总归有些抵触。
让她斩杀一个极恶之人,一只妖兽精怪,她已经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如果说要活着把大脑剥离出来,制作成这湿件计算阵列,化为己用,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了?
她又呼出算力仪表盘,看到被特意标红的“剩余续航”,又想了想自己的仙武同修的计划,思量再三,还是下定决心要收集湿件。
“大不了只挑丧心病狂的极恶之人,和吃人的妖兽便是。”
不过这个计划,目前看来暂时还没办法执行,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毫无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极恶凶徒和吃人妖兽。
一切都得等成功植入灵根了再说。
急急急,灵根怎么还没送到呢!
韩小钰此刻真的是非常着急,就像是个等待心爱玩具的孩子。
所以说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虽然现在穿成了少女,但内心仍然是少年。
【提示:当前灵根已离开第四十三号生产线,交由通达司转运,预计将于半个时辰后送达本城仙籍司】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好好好!”韩小钰激动地搓了搓手,“起飞倒计时咯!”
她拾起鸡窝中的稻草,开始逗弄起正在孵蛋的碧云雉来,她现在只想找点事情赶紧将这半个时辰打发过去。
“小川,小钰!”
才逗弄没两下,辛夷便在前厅呼唤起师兄妹二人,韩小钰忙起身往前厅走去。
“师父,师兄他方才出去买材料,打算给我配强身健体的药浴。”
“小钰,你能下地了?好好好,你这孩子果然福缘不浅。”
辛夷轻捋山羊胡,眉眼低垂分明是愁容,但见了韩小钰,却是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愁中带笑,笑中含愁,让韩小钰莫名有些心疼。
“小钰,你且过来,我同你说一件事情。”
辛夷比了个手势,招呼她坐下,嘴唇微微翕动几下,似乎在考虑着话要从何说起。
“小钰啊,这家丹药铺子如今是支撑不下去了,为师呢,找了些过去的关系,花了些宝钞打点了一番,为你和小川各自谋了份出路。”
“小川这孩子呢,学到了我三四成的培育灵植的手艺,我打算把他送去城主厉家做个灵植院杂役。”
这孩子心思耿直,心里藏不住事,好在这活计平日也都是和竹石草木打交道,倒也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辛夷握起了韩小钰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呢,年纪还小,两年前又遭歹人毒手,记不得事情了,为师最担心的便是你。”
“为师有心打点关系,将你送入清平剑院旁听,学些在这世道自保的手段。”
“只是这青平剑院中,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族子弟,贵胄之后,若你前去旁听,免不了要受人白眼排挤。”
“不过若你在旁听期间,能得剑院传习青睐,说不准真能成为正式弟子,往后也便有了考取大景官学,太学的资格。”
“你可愿意去吗?”
“我愿意。”
韩小钰的回答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这清平剑院一听就是学习仙道剑术的地方,她没道理不去。
至于什么贵胄子弟的白眼和排挤,她才不会在乎。能学到本事,实打实的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好孩子,好孩子,师父没用,给不了你们更多了。”辛夷的言语中满是自责。
“师父......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韩小钰头一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竟然想不到一句像样的,能安慰辛夷的话。
“嗨,瞧我,年纪大了,就喜欢乱讲些扫兴的话,不说这些了,不说了......等你师兄回来,我们一起陪你去植入灵根。”
沉默了片刻,韩小钰有些好奇的问道:“师父,你说我两年前被歹人打中了后脑,昏迷不醒。”
“所以,是谁打的我,又为什么要打我呢?”
辛夷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怪我一时嘴贱,多管闲事,连累了你。”
“那天雨下得很大,深夜有一母亲带着孩子拍门求药,我察觉到这孩子的病症极为古怪。”
“追问之下,才知道是这永昼仙城最大的医馆,明曦堂为了赚钱,故意给孩子用了致其病症恶化的药。”
“我将这一情况如实相告,岂料这母亲居然当场前去明曦堂对峙,还说是我说的。”
“明曦堂明面上不占理,却是私下寻了亡命徒,暗害于你。”
“两年以来,为师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恨不得生生撕烂我这张贱嘴,我当时为什么要说出真相呢?”
“好在天可怜见,让你醒了过来,否则我真是,真是......”
辛夷哽咽,说不下去了。
韩小钰只觉得辛夷握住自己双手的力量变得极大,甚至隐约有些生疼。
她也不挣扎,只是肃然道:“可是师父,我并不觉得你错了,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错的是那明曦堂,是那亡命徒,不是师父你呀,师父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的声音既坚定,又温柔,辛夷先是一愣,随即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哭得老泪纵横。
韩小钰扁了扁嘴,没再安慰什么,她只觉得辛夷能哭出来就好。
哭,本身就是一种发泄。
有些难过的事,后悔的事情,哭过之后,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熹微的晨光从窗沿落进前堂。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