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本想守在剑院外，暗中追踪这韩小钰的去处，不料被剑院的薛贤妙识破了化影秘法，中了他一剑。”
“薛贤妙？”厉闻天缓缓合上手中书表，“百年前纵横北地，屠妖如割草的弈剑仙？”
“此人早就成就了通明剑心，灵觉极强，你的化影秘法自是瞒不过他，此事怪不得你。”
“只是，此人不是早就封剑归隐，去藏书阁养老了吗？怎么会跟韩小钰一起离开剑院？”
“罢了......这个叫韩小钰的，其他信息都查清楚了吗？”
“回禀主上，这韩小钰在进入剑院前，本是外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丹药铺主人——辛夷的弟子。”
“虽名义上是弟子，但据查，韩小钰其人乃辛夷于十五年前收养的战乱流民，实为养父女关系。”
“据传，辛夷当时从一名重伤垂死的妇人手中，接过了襁褓中的韩小钰，养育过程中，一直视若己出，百般偏爱。”
厉闻天问道：“被人收养的？这辛夷是什么修为？”
“回禀主上，根据最新一次的仙籍普查的结果，这辛夷只是个金丹后期，此人曾以优异成绩考入丹鼎司下设官学，而后因不明原因被逐出官学。”
厉闻天继续追问：“一个毫无背景，被收养的流民，是如何进入清平剑院的？”
“辛夷变卖了自己的丹炉，还将丹药铺子质押了出去，变卖了所有家产，重重托关系疏通，才将韩小钰送入清平剑院旁听。”
“等等......”厉闻天伸手打断了无脸人玄漓。
“你是说，一个养父，为了把自己的养女送入旁听，变卖了所有家资，连吃饭的家伙都给当了？”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极为反常吗？”
厉闻天手指不断地轻点书桌，渊思寂虑。
“简直就像是笃定了，这韩小钰进入剑院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厉闻天左手虚握半拳，抵住鼻子，侧着头问玄漓：“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主上明察秋毫，这韩小钰入门第一天，便在演武场上以竹枝击败了十三公子......”
“什么十三公子？我厉家，何时多了位十三公子？”厉闻天声音骤然一冷，仿佛要将房间中的空气都彻底冻结。
无面人玄漓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掏出一把半寸长，闪着寒芒的匕首，眼睛都不眨的刺入自己的肋下。
“属下失言了，请主上责罚！”
“哼，虽然只是个废物，但废物拿着裁云九代加强版飞剑，还植入十四代灵根，被一个才入剑院一天的旁听弟子击败？”
“有意思，真有意思！”
厉闻天露出极为狰狞的笑容。
“禀主上，这韩小钰身上还有更诡异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继续说。”
“这韩小钰在进入剑院的前一天，才去仙籍司植入了人造灵根，可只是选了平平无奇的第三代灵根。”
“第三代灵根......你确定？”
“回主上，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记录也觉得匪夷所思，于是一路溯源到了生产线工单记录，的确是第三代灵根无疑。”
“还有其他的异常之处吗？”
“当日......偷了您的印信，其实是让城外的暗桩，去杀这韩小钰，但不知为何，死在现场的人却变成了梅三。”
“属下调取了全城的留影镜，却发现案发时，这韩小钰分明在内城闲逛，根本就未曾出城。”
“城外暗桩，总不至于犯下找错人这么愚蠢的错误。”
“然属下愚钝，反复思索，却也想不出一个说得通的解释。”
厉闻天拍了拍手，缓缓起身，行至玄漓身前。
一手捏着无脸人玄漓的下巴，温柔抬起，另一只手拔出他肋间的匕首，然后又暴虐地捏起伤口。
玄漓虽然没了五官，但额角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极端的痛苦。
厉闻天则是面露陶醉之色，手指轻轻划过玄漓的锁骨：“真是我最信任的暗卫，你办事，我是最放心的。”
“不过，你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便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韩小钰，其实是某个老怪物的身外化身？”
“击败那废物的，在城外杀掉暗桩和梅三的，其实是老怪物自己。而植入三代灵根，案发时在内城闲逛的，其实是身外化身？”
玄漓震惊，这个猜想的确解释了许多信息的矛盾之处。
“可是身外化身？这......不是只存在于民间话本中的大神通吗？探赜司穷极数百年，也未曾攻克这项技术。”
“哈哈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探赜司没有办法的，未必就真的不存于世。”
“就比如，在我从那少女身上，逆演出这‘噬灵九变’之前，你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能强夺他人一身精血和修为的功法吗？”
厉闻天话音才落，掌心功法一运，玄漓全身的血液和灵力纷纷倒灌，不受控制的从伤口中涌出。
“咕......咕......”
玄漓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咕噜声，整个人如同破洞的气球，快速干瘪下去，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一副焦黑的皮囊。
“呵呵，身外化身，呵，哈哈哈哈哈！”
“这世上居然真有这身外化身法！”
“噬灵九变，外加这身外化身之法，天要兴我，果然是天要兴我！”
厉闻天的笑声愈发癫狂，一脚踏地，将玄漓留下的焦黑皮囊，震做飞灰。
......
远在万里之外的韩小钰，突然坐在棋桌前打了个喷嚏。
“啊啾——”
“小友，怎么突然打喷嚏？莫不是受了风寒？”
韩小钰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背后突然有点发凉，总感觉，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呵呵，小友不必担心，老夫虽退隐多年，这剑庐却也不是谁都敢闯的。”
南飞黄执棋轻笑，不以为意。
“况且，有老夫和你师父在此，便是真有不怕死的敢硬闯，哼哼......”
“但愿如此。”
韩小钰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
她担心的当然不是自己，而是在永昼仙城的辛夷和陆小川。
来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在薛贤妙手底下吃了个大亏，应该是不太可能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谁能保证，这黑衣人不会去寻辛夷和陆小川的麻烦呢？让这两人继续呆在永昼仙城，实在是太过危险。
“南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