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走出缠仙洞，几束阳光透过树叶，刺了下陈离的眼。
揉了揉，才看清周边。
草木丛生，鸟叫虫鸣，溪水叮咚，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和缠仙洞内，完全是两幅光景。
原来顺着玉石窟往外走，竟是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界。
陈离深吸一口气，让那湿润的水汽，润了润鼻喉，这才感觉舒爽了些。
一路走来，他也没忘去记缠仙洞的地形。
只可惜里面七绕八绕的，而且遍布蛛网。
陈离只记得，在玉石窟和护仙院的中间地界。
有一个挂满了白色大茧的洞窟。
路过时，那茧里还传出了一声哀叹似的低叫。
而后，一只黑色的蜘蛛腿便从中伸出，顺着自己的脊背划下。
让陈离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后来在马蜂精的一声断喝下，才伸了回去。
不过，动作虽然吓人。
但从脑海中的词条文字显示，这一个个大茧，是一种名叫缚网蛛的妖物。
都是凡虫，词条也都只是简单的白色词条，略微加强织网能力。
唯一古怪的是，这凡虫级别的缚网蛛，怎的发出了人类般的叹息。
“小子，愣什么呢？”
马蜂精见陈离乖巧地站在原地，也是不再遮掩身形，从洞中走了出来。
“没什么，妖仙大人。”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陈离回应极快。
“什么事情？”
马蜂精一点不急，摩挲着手中长弓，轻飘飘地问道。
“以往去别处山头的时候，镇上的官府老爷们，从来都是要收了打点钱财，才让我们这些猎户上山。”
“打了些野味，也难免被各种理由扣了大半去。”
“此番能如此直接地在山间打猎，真是头一遭。”
“还是托了妖仙大人的福。”
陈离语气中带上了些愁绪。
这倒也不是他临时杜撰的，原主的记忆中，山下便是这番模样。
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哼，你们人类，世世代代，换了多少王朝，还是这个鸟样。”
马蜂精了然地昂了下头，语气轻蔑。
“是啊...这世道做人，哪有做妖好...”
陈离见马蜂精被勾起了情绪，顺着它的气儿，朝下说了一句。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老夫活了百余载，还头一次听到这话。”
“他人都是想成仙成佛，怎的就你想成妖呢？”
马蜂精放下长弓，饶有兴趣地看了陈离一眼。
这小子，是在讨好自己，哄自己开心？
还是真有这般念想？
“成仙，成佛？”
陈离轻啧一声，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不屑和厌恶。
这下，马蜂精心底那好奇，又被勾上了点。
“妖仙大人，不瞒您说，周遭的村镇上，也有几个仙人坐镇。”
“日日受着凡间香火供奉，却从未给百姓做点实事。”
“反倒在那官府老爷家里，夜夜笙歌。”
“但凡他们能除几个山头的妖怪，让我们多猎一些...啊...”
陈离说到关键处，立刻停住嘴，侧头看向了马蜂精。
眼神中，挤出了几分惶恐。
“无妨，你说的很对。”
马蜂精听到除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拍了拍陈离的肩膀。
嗯，看来这小子，确实是真情流露。
也对，一个乡间猎户，再怎么机敏，也不可能心机深到那种程度。
“小子，这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凡人有了灵根，修出了些法力罢了。”
“本质上和你并无差别，要是想，你也可以当那上仙老爷，夜夜笙歌。”
马蜂精笑呵呵地说道。
先前关注点都在三小姐身上，和这小子单独出来，才瞧见，原来他身上还存了些灵气。
想来也是有灵根之人。
“我..也可以？”
“可我听村里人说过，这仙师都有传承，我怎么可能当上仙师呢...”
陈离眸光闪动，语气却极不自信。
看马蜂精这样，已是被带入到自己的节奏中。
顺势下去，说不定，真能套得那妖修之法。
“怎么不行，你过来，伸手。”
马蜂精招了招手。
陈离乖巧上前。
任由对方在自己的掌心轻轻一点。
少顷。
一缕淡白色的灵气，便从陈离的掌心冒出，在半空打了个旋儿，消弭不见。
“瞧见没，你体内有灵根，虽说资质一般，但修到炼气初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你筋骨强健，若之后寻到合适的体修之法，以力入道，虽艰苦些，但修到炼气后期，也有可能。”
马蜂精解释道。
“灵根？炼气期？体修？”
陈离复述一遍，眼神茫然。
“啧，你瞧我。”
马蜂精忽地一笑。
差点忘了，这小子是个乡间猎户，哪晓得什么灵根，炼气。
“小子，简单点说，有灵根，就代表你能吸天地灵气，通过特定功法存在体内后，便可用出种种术法，御水控火。”
“炼气期呢，便是修士中最基础的一个境界。”
“体修则不一样，需借外物和灵气打熬身体，以力破法。”
马蜂精摇头晃脑地说着。
“哦哦，原来如此。”
陈离附和着点头，不断提炼着对方话语中的信息，记在脑子里。
“行了，小子，今儿出来有别的事情，等回洞里，我再好好和你说说。”
“刚好叫上三小姐，一同和她说道说道。”
马蜂精停住嘴，颇为满意地看了眼陈离。
要是三小姐像这小子一样，能认真听自己说话，认真修炼。
按照她的资质，早就突破到炼气中期了。
哎呀..这小子怎的就不是妖呢....
“明白了，妖仙大人。”
陈离重重点头，面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看样子，这马蜂精对自己感官好了不少。
而且听语气，此妖在洞内的地位应当不低。
很好，陈离，你已经离悬崖远了一步，继续保持。
闲聊结束。
马蜂精也没忘记今日的初衷。
谨慎起见，它还是想再验一验陈离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心想成妖，它不介意培养陈离一番。
不仅能让他陪三小姐解闷，还得了个机灵后辈，一举两得。
如果只是迫于压力，讨好自己。
那等三小姐腻了，他也可以进玉石窟了。
怀揣着这些个想法，马蜂精给陈离指了处野物较多的地方，给了柄短刀，让他单独过去，晌午时分再回来。
自己则化作米粒大小，振翅跟在陈离身旁，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欶欶..
陈离提着刀，小心地穿过林间。
四下观望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么....”
马蜂精啊，你的词条，可明晃晃地印在我脑袋里呢。
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妖，还真不好糊弄。
罢了。
再陪你演一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