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多久,油坊负责人就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两个是赤脚医生,是要拿这个茶枯去做药是不是?”
梁桥擦了一把汗,随后指着外面说道,“这屋里热,我看你们穿的也厚,出去聊吧。”
林振江和张爱婴跟着梁桥走到油坊外,一阵冷风吹过,两人却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异常的舒坦。
“对,我们想要拿这个去做药,把那些个田里面的螺蛳全都杀了,这样没有了中间宿主,这个血吸虫也就没有长大,然后去咬人。”
听林振江又简单重复了一下血吸虫的寄生原理之后,梁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听着就感觉挺靠谱的。
想到这,梁桥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是给大家伙用的,不是给个人用的,那你们要多少茶枯,我就叫人给你们送过去好了。”
“要是真的有用,你就把这个方子说一说,让咱们平桥乡公社下面的大队全都把这个血吸虫好好的杀一杀。”
“真的是太感谢了,”林振江真诚的看向梁桥,“等到明年我们就看一下这个我们大队的血吸虫感染情况,然后再和以往的情况做一个对比。”
“只要是有用,我们就第一时间过来说这个消息。”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梁桥猛的打了一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笑呵呵地说道: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你们要的茶枯我可以给你们,就是把你们两个人手上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的,我估计你们是拿不了这么多的,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回去。”
“这个茶枯我明天就叫人给你们拉过去,是桂尖屯大队是吧?”
“诶,就是桂尖屯大队,”张爱婴用手指了指大队的方向,“到时候你们送到那个村口,然后说一声,我们就过来了。”
梁桥把这些一一记下来,“我知道了,那就先给你们送60斤,要是不够的话,你们再来跟我说。”
在商量好了之后,林振江和张爱婴把需要的东西买好,就返回平桥乡。
而桂尖屯,刘庆妹等人把要割芦苇的事情直接安排下去。
等到了第二天,梁桥派人来送茶枯的时候,刚刚进村,就看见河岸上、水沟上、山沟里零零散散的有不少的人正拿着镰刀割芦苇。
这一季的芦苇已经到了生命的末期,茎秆泛黄,但是依旧笔直,头上的芦苇花远远看去连成一片,就像是千里黄云,时不时随风摇动。
林振江也没有在一旁看戏闲着不动,而是同样熟练地一手抓着芦苇杆,一手拿着镰刀朝着芦苇的根部割去。
新的生命还没有萌发,枯黄的芦苇叶上还有着霜白的的绒毛,谁靠近她,她就要摸谁的脸一下。
梁桥放下手中一袋子的茶枯,看着忙碌的人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着河岸上的人喊道:
“茶枯来咯——”
正在割芦苇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送茶枯过来的陌生人。
“你是谁?是来卖茶枯的么?”
梁桥摆了摆手,大声喊道:“不是的,你们不是要搞那个消灭血吸虫的事情么?这个就是你们大队赤脚医生要的药。”
听到这,河岸上的人们全都听明白了。
一个机灵的男孩赶紧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林大夫,送茶枯的过来了!”
林振江把最后一茬芦苇割干净,抬起头来,顺着小孩的手指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影影绰绰的几道人影。
“我这就过去,你帮我看着这些芦苇啊,”林振江摸了摸小孩的头。
小孩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林大夫,你放心,这里有我。”
很快,林振江、刘庆妹就来到了河对岸。
梁桥打开袋子,露出里面深褐色的茶枯,“你们看看,这样的行不行,这些茶枯都是我挑的最近榨油的,都是比较新鲜的,这样的话药效可能会好一点。”
“要是你们想要老一点的茶枯的话,油坊那里也有。”
“一共是60斤,不知道你们够不够用。”
林振江看了一眼茶枯,便点头道:“都是好茶枯,辛苦你们了。”
“这有哪门子辛苦的,”梁桥重新把口袋扎了起来。
刘庆妹赶紧接过梁桥手中的绳子,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一路来还带着这些东西,山路也不好走,快来喝一杯水吧。”
“前几天我去社里,还见到了你女,她今年是要准备结婚了吧?”
“已经定下来了,”梁桥笑呵呵说道,“过几个月就要办酒了。”
林振江看两人聊的火热,就默默地把两袋茶枯提在手中,等了个空隙说道:“那我就先把这个带走了。”
“诶,你那就先去吧,”刘庆妹转过身来,“我和梁大哥聊一聊。”
……
现在的芦苇已经没有多少水分,林振江等人把这些芦苇杆捆成一捆又一捆。
然后在每一块田里面放上几捆芦苇,就提着这两个装满了茶枯的袋子知青点。
等到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每个小队的代表队长都来到了知青点。
一共六十斤茶枯,每个小队分到了12斤。
分完之后,林振江不忘嘱咐道:“这个茶枯拿回去以后就把它掰碎。”
“然后去田里面看看,哪里有水的,像是水沟啊这些地方就撒一点茶枯进去。”
“我看今天有风,而且风不是很大,今天的话就可以烧田了,这个茶枯的事情就可以往后面挪一挪。”
几个小队的队长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就带着12斤茶枯回去了。
林振江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就往田里面走。
桂尖屯没有懒汉,勤劳的人们把昨天捆好的芦苇打开,弯着腰在田里铺上一层芦苇。
男女老少齐出动,还能时不时看见顽皮的小孩跟在大人刚刚铺好的芦苇上面蹦蹦跳跳。
如果说明星是在走红毯,那么他们就是在玩芦苇毯。
芦苇铺好之后,原本沉默的大地就像是画好了新妆的姑娘,等候着一场大火从下风口席卷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