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宿微微一笑,他已经懂得怎么拿捏这个领毛夫人的心了,手里的短刃对准这两个孩子,这孩子不知道是吓醒的,还是被短刃的凉意触动的,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各位,对不住了,若是不想你们夫人皮肉无伤,赶快放粮吧!”柒宿像个讨食的乞丐,不过此时他们与乞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是,对面依旧平静,金庾信不忍见到这一切,蹲到角落里,反复捶打着自己,质问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算得了什么男人。
毗昙身上还是有点武艺的,他打抱不平,虽然领毛在一定意义上也算他的侄女,此刻却是当一个陌生的可怜女孩看的,木子希却制止道:“他们心中就是有不平不忿之事才会造反的,打进都城的,消灭固然简单,但是既然有骨品制这个东西存在,越来越多的人,会去造反。放心吧,领毛既然是人质就不会死。我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管辖权,等一会儿,你去说服将军放粮,趁机去营救,这才是标准的办法。”
毗昙也挠头,就是劝不动那个老顽固,才这么被动的。
而且,柒宿这个人的功夫绝不在文努之下,毗昙自认在他面前连小弟弟都算不上,还是别救美不成蚀把米。
“相信你也不想他们死吧!”领毛点点头,毅然决然的滚上了竹床。
没有人能想象到她肉身的疼痛,也没有人能忍着去看她身上的血迹斑斑,这么一个精致的美人,在这竹床上折腾的面目全非,脸上扭曲的好像一个凄然的鬼……
可是一遍还不够,柒宿守在竹床边,面目狰狞地怒吼:“还有第二遍!”
领毛娇滴滴地,像一只卑微的狐,向熬了一天有些倦意的石品乞怜,匍匐在地上磕头,看起来是那般柔弱。
她那血污的脸上似乎还有纯净的美好,石品心头漾起一阵怜意。
这女人,看来惩罚也够了,再这么折磨下去,自己当真不是个人了,他蹲下身来,欲要扶起这个可怜的女子。
可是领毛突然从他怀中抢到了短刃,短刃狠狠怼住他的脖子,纵你力拔山兮气盖世,但是几天没吃饭,遇上这么个惯会使巧劲的,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那眼睛瞬间凶光毕露,反客为主,声色俱厉命令道,眉眼颇见几分淡然笑意:“放了两个孩子吧,真有本事的,找孩子爹单挑!”
仿佛魔音贯耳,柒宿只感觉这声音完全是出自他的女上司美室,他愣住了,几乎出于职业习惯,把孩子身上的绳子切断,他们似乎也知道是逃命,很难想象,走路才稳当没几天竟然开始跑了,但是太急了,两小只绊倒了。
本来,领毛可以直接要了石品的命的,但是她也只是奋力推开,拉扯着两个孩子愣是拽到了己方的阵营。
日头下晾了大半天,他们的精神和体力是一天中最虚弱的,木子希找到了机会:“花郎们,冲锋吧!”
花郎与石品的手下奋力拼杀,这帮流寇之徒再也招架不住,喊杀声,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花郎们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练手,当然啦,好多一见血就害怕的,血哧呼啦的,挑动着长枪却抽肠而出的,想甩出去,却缠结在上面,大大的震撼了他们的眼界,使得他们的心神不宁。
还好,有老练的速含城的正规军负责收尾,那些被打残的,打晕的,就等着正规军扎个透透的,再也活不过来。
领毛只是紧紧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被战场的惨烈吓傻。
本来,石品的士卒就陷于饥饿之中,如今花郎与正规军相互夹击,不多一会儿就溃不成军,进入了清理战场的环节。
正规军不用多说,这种业务熟练的很,但是却要求花郎们观摩,为下一步的征战打好基础。
这也没错,这是军事行业必须要有的学习过程。
木子希感觉这恍如隔世的梦,想起之前没少扮演女将军的角色,如今上了好几次战场,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让她痛心,战场上石品带出去太多的不算生也不算熟的面孔了,好多都是她的学生,大概只培训了两三个月左右的那种,当然也有,更多只有几天的。
而并不是伽倻人,所谓的为伽倻人复仇,只是某种同病相怜,某种由头罢了。
也许是她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作祟吧。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没有骨品的低级郎徒。
早就听说过,没骨没品的人当官没有办法出头,杀敌没有办法挣军功,经商没有办法挣钱,比如说身边的毗昙就是这个例子,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已经如此的严重。
改变已经迫在眉睫,而不是只针对美室,只针对那些贵族了,没有非骨品的平民给新罗来个大换血,光是一些贵族尸位素餐,新罗之亡必然不会远矣!
而且,为什么外面这么多人欺负咱们,而咱们却自己人欺负自己人,不懂得统一起来,一起打他们个昏天黑地呢?
木子希深深的叹一口气,箕子的九魂在她身上明显没作用,她还是晕倒了。
“副君殿下……”此后她啥也听不见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浩浩荡荡的人,跪伏在她的脚下,山呼她为大王,这个梦正做得豪气张扬,正想着天下归一,世界清平……
下一秒却镜头突变,这些人以天下的名义,威逼着木子希杀死她最得意的学生,而且是那种凌迟的极刑。
自己却变成了被人操纵的傀儡,竟然真的听了他们的话。
一刀,二刀,三刀……千刀,眼前这个被固定住四肢的人,血水好像暴雨一样在她脸上放肆的溅,就好像一个表演av的素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脱光,她们脱光的仅仅是身,而自己脱光的……是德,是自己的希望,难道她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就是来做刽子手的吗?
她在这个梦里,没有办法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