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吓一跳,探手过去试探主子额头温度。
“姑娘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她把铜镜摆正,“您看,像外头刚开的海棠似的。”
香盈下意识闭眼。
这镜子太邪门了。
木棉还当她是讳疾忌医,端着铜镜一个劲儿往她眼前放,“真的很红,方才三爷给您戴簪子都没这样红。”
香盈无奈,干笑两声。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看这种画面不会脸红才有鬼了,尤其主角还是她自己。
“我没事,倒杯茶水来吧。”
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两盏下去,香盈才平复心绪。
“姑娘为什么会派桔梗出去暗查三爷,可是怀疑什么了?”木棉好奇开口。
关于铜镜画面,香盈没有给她们说,因此也并不明白姑娘怎么出去一趟就忽然怀疑起晏三爷。
将头上簪子拔下来,香盈放在手里把玩,的确比首饰铺子里的粗糙些许,一看就是人为雕琢。
姜晏同喜欢隔三差五送她一些亲手做的小玩意儿,比如扎的风筝,刻的木雕,甚至衙门里养的花儿开了也会摘一朵回来送她。
“并非是怀疑。”香盈开口道。
“只是想求个心安,如果三爷和阮姑娘清清白白,那桔梗想必也查不出什么,但如果不查而是自己一味胡思乱想……”
“那即便没事,也想出事了。”
木棉似懂非懂:“哦……”
将簪子放到小匣里,香盈问她这几日团子有没有来。
“不曾见过,再者姑娘不是说那猫是鹤二爷养的,咱惹不起来着,奴婢叫婆子们见了他来就小心赶出去。”
“算了,一只猫而已。”想到铜镜里看见它被姜鹤春揪着脖子扔出去,香盈扯扯嘴角。
“怪可怜的。”
“说到鹤二爷,他生辰就在下月底了,咱们院还是啥也不要准备?”
“嗯。”
准备了也会被蒋氏扔掉,何必吃力不讨好。
李妈妈将晒好的被子收进来,插了一嘴闲话:“蒋夫人现在估计什么礼物也不想收,只想收个儿媳妇,前几日下雨的时候我跟婆子们吃酒,听说蒋夫人想抱孙子想疯了,居然主动安排通房丫鬟。”
“那丫鬟身上就挂了几块布,半夜摸黑去静澜斋伺候。”
“结果可想而知,鹤二爷放言,再有不怕死的进来,通通当做刺客处理。”
“不好惹哦,姑娘最好也离他远些。”
李妈妈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摇头,“可惜了,听说二爷残废前武功高强,身材高大,惹得不少千金小姐倾心。”
“也是命不好,本来前途一片坦荡,中了逆王奸计,好多并肩作战出入生死的弟兄都折在那场埋伏里了。”
李妈妈上了年纪,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神秘兮兮道:“鹤二爷这样抗拒纳妾,会不会是——”
她意味深长。
香盈下意识摇头:“不是。”
木棉跟李妈妈都看过来。
她老实道:“我听蒋夫人说过,鹤二爷双腿有疾,但还能生。”
李妈妈哎哟喂喊了一声,皱眉不赞同:“姑娘一个闺阁在室女,说什么生不生得叫人听了臊得慌。”
“老奴哪里质疑鹤二爷那个能力了,是说他会不会有心上人。”
……
“哦。”香盈摸摸鼻子,这她就不晓得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天铜镜里看到团子,这日晚上方熄了灯睡下,窗外响起熟悉动静。
香盈撩开床帐,就着月光见团子正打掩开窗子里要挤进来。
这猫实在是胖了些,身子被卡住,胡乱扑腾几下,委屈得喵喵直叫。
外头守夜婆子想是睡的沉,也没听见。
香盈赤着脚下床,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本来打算是将其放出窗外,可碰上这坨柔软就离不了手,她反复来回在细腻如同丝绸般的皮毛上抚摸,嘴里叨叨:“小没良心的,好几天都不来找我。”
团子尾巴高高翘起,眯起眼睛打呼噜。
显然是舒服极了。
她想要去拿小鱼干投喂,才转个身的功夫,团子就轻车熟路跳到床上。
“爪子没擦呢小祖宗!”
香盈急急拿了帕子过去,好在团子懒又肥,不曾乱跑弄脏床褥,香盈垂着头仔细给它擦干净小脚,粉色肉垫软和乖顺,把她一整颗心都给看化了。
俯下身子想拿了小被过来盖上,香盈却倏地停了动作后退。
“你……身上怎的会有迷药味道?”
团子不解,歪头看她。
“喵?”
香盈本就对气味十分敏感,更何况又通药理,她肯定团子身上就是迷药味道,但剂量不重,像是不小心沾上的。
想到姜鹤春说除了烟柳园外,团子从不乱跑。
她脊背发凉,瞬间意识到姜鹤春此时危险。
顾不得多想,一把抄起团子,又将花锄扛起,香盈起身要往静澜斋去,但又觉得不妥,便叫婆子带着团子先过去,嘱托她声音大些,最好将小厮护院都吵醒。
“你就喊,二爷的猫怎么受伤了!”
“静澜斋不会出事吧!”
“这两句反复喊,快去!”
婆子明白她意思,当下抱着团子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便喧嚣起来,各院都多少点了盏灯,婆子气喘吁吁回来,说静澜斋真的出事了。
“老奴过去的时候,满是血腥气味,二爷二爷他——”
她仿佛后怕,瞪圆了眼睛,喉间咕咕噜噜不敢多说,像是吓得不轻。
香盈让她先下去。
此时外头来人,是蒋氏身边的张妈妈,来要香盈过去看看。
李妈妈啐了一口。
“明明是府医告假,又大半夜请不到大夫,所以这会儿想起姑娘懂医术了,当初她们口吐恶言说您不详,老奴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姑娘,别去!”
木棉也不赞同,“万一有个什么事,蒋夫人又要说您晦气,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算了,奴婢去回绝。”
香盈把医箱翻出来。
“张妈妈都亲自来了,哪里还有我拒绝的份儿。”
“救人要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