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只魇蝶的悲鸣感染了流脉山的妖兽，它们全都停下动作，仰头发出悠长的悲啸。
见寞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魇蝶扇膀形成漩涡，随后四散飞走的场面。
“不离！”她急忙过去，神识查探扶不离，呼吸平稳、无外伤，倒是意识陷入了沉睡。
雾夫人一把抓住见寞的手腕，“你就是见寞吧。”
“我们认识吗？”见寞警惕起来，她不记得记忆里有这位仇家啊。
“我们在鬼域见过的。”
雾夫人拽着见寞去到一边，避开了零九，又悄悄设下隔音罩，“不离中了魇蝶设下的幻境，方才她舍弃了下界的全部记忆，不知何时能苏醒。”
“下界的全部记忆？！”
见寞错愕，结巴了好几次，“那、那……不离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多了些侥幸心理。
如果忘了下界的全部记忆，那不离应该可以在灵界好好生活了吧？
“你不想让她想起来？”
即使无法窥探他人内心的想法了，但雾夫人洞察人心的能力还是很强，她拧眉道：“扶不离来灵界也是你们瞒着骗来的，这是山陵子指示？”
见寞沉默了一会，才道：“虽不知你是如何知晓我们的事情，但这是让不离适应灵界，在这彻底留下的机会……”
“若某日她起疑了呢？那你还继续瞒她？”雾夫人打断见寞的话，“这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下界覆灭是迟早的事，山陵子只是想他的小徒弟能活下去。”
见寞脸色微冷，“山陵子已经殉道，为下界做得够多了，难道还忍心让他的小徒弟也去殉道？
“两年前我损耗仙骨来到灵界，那时山陵子让我留在灵界闭关。我不愿，妄想哪怕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找到它。
“后来，我在空间隧道里看到了天道法则，我发现我错了。法则是不可逆转的，下界的乾坤已定！
“就算能逆转，单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行。可这下界哪来那么多天生仙骨的化神期修士？！总不能让师徒二人都殉了道。”
对于见寞而言，山陵子亦师亦友。
虽然山陵子未曾真正收她为徒，但她这一身本事，还是习于山陵子赠的功法。包括本命法器——炎月弓，也是山陵子去外海寻来的。
奔波的两年里，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浇灭，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见寞不想扶不离再次上演她的经历。
山陵子已殉道，那他留下的小徒弟，见寞自然要护好。
雾夫人说不出话，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见寞又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有一日她想起全部，我会放她走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告诉她真相。”
雾夫人最终点头应下。
二人去不远处谈话了很久，零九则留下照看扶不离。他指尖搭着扶不离的手腕，给她输些灵力。
见寞和雾夫人回来了，不过二人脸色都不太好。
“她的眼睛伤了有多久了？”见寞看了一会扶不离蒙眼的黑布，转头询问雾夫人。
雾夫人算了算，“半个多月了，就算能医好，怕是也要落下病根了。”
“药王谷的洛家应当能医好，只是很难请他们出手。”见寞有些疲惫道。
一旁的零九也适时出声，“听闻洛家在求七生花，若有七生花，或许他们愿意出手。”
“七生花？”见寞忽然想起什么，她在鬼域见过七生花，可她当时着急离开，七生花又没完全盛开，所以没有摘。
“太清城的城主就有七生花。”零九又道。
见寞若有所思，如果去太清城求一朵七生花，再把七生花赠予药王谷洛家，那不离的眼睛就有人医治了。
她摸着下巴，总觉得“太清城”这个地方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你不是与太清城的城主相熟吗？”雾夫人突然道，“当时你们被困鬼雾，我记得你还分了一缕神识在玉扣里给那人护身。”
见寞想起来了，又狐疑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哦，我啊，我是鬼雾的一部分。”
见寞愣住了，“什么？”
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指，随后慢慢坐起身。
“扶晚姑娘，你醒了！”
“晚晚，你醒了！”
“你醒了啊！”
三人一同开口，关切地询问还在愣神中的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们……我是……？”
见寞抢先开口，“我叫见寞，你叫扶晚。你这是在外出游历，掌门托我关照你。掌门还说，没有十年的时间，你不能回宗门。我们最近遇上仇家了，在躲避仇家。”
扶晚愣愣地点头，她虽然没有这部分记忆，但潜意识里是信任这个人的。
“我叫雾夫人。”雾夫人也忙开口。
扶晚却笑道：“我知道。”
见寞有些紧张地问：“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三人看着扶晚安静下来，似在沉思，一会后她开口：“我只记得来到当归城的记忆，其余的……很模糊。”
扶晚的脑袋像是一团雾，她想不起以前的事了。而且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什么东西，这让她有些揪心。
见寞松了口气，“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再想了，不然等下该头疼了。”
“好。”扶晚乖乖应下，她很信任见寞。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扶晚又忽然改口，抬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这儿有些难受。”
虽然没有视线交汇，但见寞还是不敢看扶晚的脸，视线下垂，敷衍了过去，“你之前受伤了，可能还没完全好。”
扶晚懵懂点头。
雾夫人抿唇，一言不发。
零九似乎察觉有哪不对，但也没有插手她们之间的事。
见寞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回去吧。先回当归城休息几日，我们再去找人医治你的眼睛。”
“不。”扶晚摇头，“还有寒潭里的东西没拿。”
她抓着定心剑站起身，把剑挂在腰间，掐诀去除身上的灰尘。
见寞皱眉，“寒潭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取的。”
“我有定心剑，能办到。”
定心剑嗡鸣一声，表示有它在，没问题。
……
流脉山的山脚，谢芙蕖等人开始登山。
“潘老，听说花剑仙的定心剑是取山上的寒潭水来淬炼的吗？”
“是。”潘林点头。
“那我能不能也取一些寒潭水来淬炼我的弯刀？”
潘林笑着摇头，“定心剑本就是寒潭池底下的陨石打造而成，那陨石不知在那浸泡了多久，自然适应寒潭的寒气。若是普通法器扔进寒潭里，会被寒气侵蚀。”
“那么大一块的万年陨石就打造了一把定心剑，这也太浪费了。”
“寒潭池底还有碎石。虽然碎石的威力不及完整的陨石，但用处还是很大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能打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