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宁三月在徐嬷嬷的陪同下，入了宫。
绿叶不好跟着进宫，但是她已经机灵地去找河伯和东君说了这件事。
徐嬷嬷跟着宁三月，一路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了宁三月不快。
“太妃在宫里过得如何？”宁三月问了徐嬷嬷一句。
“回王妃，太妃娘娘深得圣上信任。”徐嬷嬷这一句话已经是概括了所有。
按理说，皇帝那么讨厌冥渊，冥太妃作为皇帝的亲娘，怎么可能得到什么优待？
可，皇帝却给了冥太妃无上荣耀，真是奇了怪了！
皇帝给冥太妃无上尊容，无形中也是让冥太妃在宫里的日子变得好一些，至少这样一来，那些嫔妃可就没有敢不把冥太妃放在眼里的。
冥太妃虽是先帝的嫔妃，但是年纪却比皇帝还要小上几岁。加上冥太妃相貌出众，那些嫔妃对冥太妃恐怕是又嫉妒又敬畏吧！
徐嬷嬷一直将宁三月带到了慈安宫。
“太妃现下去逛花园了，请幽王妃在佛堂跪候。”慈安宫的大宫女采莲拦在宫门口，眼见着宁三月和徐嬷嬷过来，立刻上前板着脸传达冥太妃的意思。
徐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她回头看了宁三月一眼。
她可不敢触这位的霉头。
宁三月进宫一事，冥渊肯定已经知道了，谁要是敢惹宁三月不快，还不知道冥渊会怎么发疯呢！
徐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太妃娘娘现下不在，您看……”
“徐嬷嬷！”采莲傲慢地打断徐嬷嬷的话，“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没规矩了？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太妃娘娘说了，请王妃在佛堂跪候！”
采莲瞪圆了眼睛，语气相当不好。
徐嬷嬷给了采莲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哦呵，这么跟王妃说话，她死定了……
徐嬷嬷挤出一个自认为正常但实际很难看的笑容：“采莲姑姑，这不妥吧？”
“徐嬷嬷你敢质疑太妃娘娘的命令吗？”采莲下巴一抬，满脸傲慢。
徐嬷嬷正要再反驳的时候，宁三月微微抬手，她笑盈盈地对采莲说道：“采莲姑姑是吧？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姑带路吧！”
不就是去佛堂吗，她去就是了。
采莲还挺意外，她打量着宁三月几眼，心想这幽王妃还挺识趣。
“王妃请。”采莲走在前面带路。
宁三月唇角弯了弯，跟了上去，徐嬷嬷走在后面，心里已经在替采莲默哀了。
采莲带着宁三月进了佛堂。
佛堂里供奉着一尊观音像，但是，桌椅看起来都已经很旧了，外皮都已经脱落了。
佛堂正中央对着佛像的位置，摆放了一个蒲团。
采莲走过去，直接将蒲团踢到一旁，然后对宁三月说道：“王妃，您就跪在这里，好好向菩萨忏悔。”
她指的位置正是刚刚蒲团所在的位置。
宁三月看了一眼凹凸不平的地面，这要是跪下去，她的膝盖都得废。
“太妃娘娘何时回来？”宁三月没跪，冷淡地问了一句。
采莲翻了个白眼：“这就不劳王妃操心了，王妃快跪好了，可别再让我催促了。”
“谁说我要跪了？”宁三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采莲。
采莲一愣，没想到宁三月竟然这样说话：“你好大的胆子！太妃娘娘的话你都敢不听？”
宁三月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那尊观音像，也看见了前面的供品，她道：“这供品四五天都没换了吧？你们慈安宫的佛堂是专门用来罚跪的？”
想让她跪下，门儿都没有！
采莲哼笑道：“王妃，婢子劝您不要太多事。这佛堂别说是王妃你，就算是王爷来了也得跪！”
宁三月眨了眨眼，她回头问徐嬷嬷，道：“王爷经常跪吗？”
徐嬷嬷见宁三月问起她，她迟疑了一下，回道：“王爷小的时候，确实经常被太妃娘娘罚跪。那时候，太妃住在昭仁殿，王爷每次去见太妃都会先在佛堂罚跪一个时辰。”
宁三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冥渊小时候……
她三岁去师门的时候，冥渊已经九岁了……
“王爷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吧？”宁三月问。
徐嬷嬷点头：“王爷五岁之前经常被罚跪，后来，先帝将王爷送出去学艺了……再后来，王爷就去守边关了。”
宁三月当然知道。
冥渊五岁入的师门，十四岁去了边关，屡立奇功，人人称颂。
到冥渊十八岁的时候，先帝驾崩，现在的皇帝登基，就开始打压冥渊了。
十九岁的冥渊回了京中，交还了手中大部分兵权，但还留了一支奇兵。
也就是那一年，冥渊中了暗算，性格开始变得阴郁。皇帝将烂摊子冥狱司交给冥渊，原本是想用冥狱司来让牵制冥渊，却不想，冥渊却把冥狱司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存在。
“王爷从边关回京之后，太妃已经住在这里了，王爷也被太妃罚跪过几次，不过那个时候……王爷也只是在这里抄抄经书，太妃让他跪，他也不听了。”徐嬷嬷耐心地跟宁三月说了一些她知道的事。
总之，就是这母子俩的感情一直都不算好。
“太妃到底是王爷亲娘，就算太妃有什么不对，王爷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的。”徐嬷嬷叹息一声。
宁三月仍然没说话。
她小时候还挺喜欢黏在冥渊身边的，她刚到师门的那会儿，半夜三更总是会爬到冥渊的床上睡觉。
后来，她八岁那年，冥渊走了，她找不到他了。
再见面已经是五年后了，她成了她未婚夫的“皇叔”，她到底还是低了他一辈。
现在听人说起冥渊的过往，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疼。
他那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
在他很难过的时候，她都不知道。
她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