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二十年夏,七月三日。
户部侍郎宋玉石的嫡女宋知暖归宁,然而新婚三日,宋知暖不见新郎。
大婚当日,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
归宁回来的宋知暖,黯然垂泪,宋氏夫妇捶胸顿足,可自己的爱女如今已经成了他人的妻,二人性子懦软,宋知暖所嫁,正是如今京城之中风头正盛的平度将军之子姜承云,人称小平度将军,年仅十九,依照这两位的性子,定然是不敢闹上门去。
宋知暖也随了着两位的性子,被将军府的人这般欺负,姜承云在大婚之后这般对待她,如今也只会在父母面前哭哭啼啼,在将军府暗自垂泪,却不会真的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宋母长长的一声叹息,“暖暖,委屈你了,本以为小将军是个还不错的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们将军府,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宋家……”
宋知暖泪流不止,连话都说不出来。
宋侍郎在一旁沉着脸。
三朝归宁,原本是一件喜事,三日之前宋知暖出嫁前还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如今却是一片沉寂。
今日姜承云未能跟随而来,不知道要引多少人非议。
而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宋宁蓝,将这一幕全都瞧在了眼中。
她双手一拍,将手上的瓜子皮全都抖落下去,清了清嗓子,“好了,有什么好犯愁的,让我嫁过去不就好了。”
宋知暖迷茫的抬起头来看向宋宁蓝,“嫁过去?姜家吗?妹妹怎好为人妾室,娘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宋母面上的愁容和悲伤还没有完全散去,“宁蓝啊,暖暖的婚事如今成了这样,你也别太担心,将来你的婚事,母亲一定会擦亮眼睛,不会再挑这样的郎婿,让你一并受苦。”
说着,宋母的泪就流了下来。
宋宁蓝觉得嘴巴磕瓜子磕的有些咸,摆手让旁边的春迟续上茶水。
温热的茶水饮在唇齿之间,宋宁蓝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家三口。
她也姓宋,也是宋玉石的亲女儿,只不过她的生母只是宋家的一名妾室,且不幸早亡,在十四岁之前,宋宁蓝一直都生活在京城外的青玉观之中,直至两年前,宋宁蓝才正式回到宋家。
她在青玉观那吃人的地方,无依无靠,早就养成了一副恶毒的心肠,本以为回到宋家又要精于算计,才能够在宋家出头。
却不料,宋家主母是个软弱无能的性子,连带着她的女儿,也十分的天真无邪。
宋宁蓝给她一杯加了盐的茶,宋知暖会觉得自己的嘴出现了问题,她故意踩宋知暖的裙摆导致其摔倒,宋知暖会泪眼汪汪的道歉,说自己不该把裙子放在宋宁蓝脚底下。
之前宋宁蓝在青玉观那是过得什么日子,那是腥风血雨,刀剑加身,生死一线,哪里像宋府这么没有挑战力。
她当初身穿粗布麻衣,以显示宋府这些年来对她的苛待,想要试探这些人的态度,试探倒是试探出来了,宋母这个没心眼的,心疼的不得了,珍馐美味、锦衣华服、珠宝首饰流水一般的送到宋宁蓝面前。
初起,宋宁蓝以为是他们装模作样,可没想到宋母没有半点作假,两年来,没有一天糊弄过,若是一日两日,便是宋母虚伪,若是一两个月,那便是此人伪善,可若是一年两年……
宋宁蓝在宋府吃好喝好穿好住好,半点没了算计的心思,反而会在其他人想要欺负宋知暖的时候,出手相帮。
实在是没见过这般天真的人了,上一个如此愚蠢的,已经死透了。
宋宁蓝饮下半杯茶之后,在这一片期期艾艾中,开口说道:“自然不是姜承云,我嫁的是他爹。”
宋父手中的茶盏哆嗦了一下。
宋母的嘴唇抖了一下。
宋知暖咽了一下口水。
这下好了,姐妹变婆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