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在看随身听的论坛么，去你家都看你搜了好几次了，我问过高彬啦，他说这款你一定喜欢……送你咯！生日快乐！”
邱钰笑着，把那明显是还未拆封的随身听，递到了程成面前。
风卷不到小道上，毕竟左边是山坡，右边是音乐楼。
但是它依旧可以在远处啸叫，像是在笑。
程成是楞在了那里，字面意思的愣住。
让邱钰是歪了歪脑袋。
她犹豫了片刻，才又开了口：“怎么……不喜欢？”
这第二句话，终于是点醒了程成。
是时候回应对方了。
他也将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顺便掏出的，依旧是随身听。
和邱钰一模一样的随身听。
“……送你……生日快乐……”
程成的笑，应该有点难看。
他也是终于想起了。
自己的随身听，也是邱钰送的。
只不过……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被偷了。
他也才想起，邱钰怒火中烧地骂了整个暑假，骂那个贼。
“你……你怎么也买了！你不是已经给我送过了么。”
“我……我怕你不喜欢这随身听，又跑去买了本书嘛。”
程成说得很是无奈的样子。
两人站在校道上，有些堵路的嫌疑。
但是一时半会，也没有人经过这里。
这堵路，最后也只能是嫌疑。
“傻子啊你……”邱钰是突然又抿着嘴笑了起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哈哈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穷！买这东西了?”
“好贵的好么……你怎么好像随手买得起一样啊……”
“什么随手，这是我压岁钱买的……”
“过年的压岁钱还能留到现在，你也太厉害了吧。”
“那是，我又不像某人，压岁钱二月到手，二月底就清袋。”
“这不是促进消费嘛。”
“我们的消费需要你这种穷学生来促进？”
两人举着那随身听，在说着话。
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盛。
这是程成未有过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收到过随身听礼物。
却不知道邱钰究竟是从而得知自己喜欢随身听，又向谁打听了随身听的型号。
明明是个电子白痴，却能买到如此性价比的型号。
她一定是，也花了不少力气吧。
那对比起来……自己会不会相当过分呢。
邱钰给自己买来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自己送出的却也还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念至此，程成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却是一下被女孩拉住。
“干嘛！我还没拿我的礼物呀！”
邱钰好像也没有不开心，她乐呵呵地拉着程成的袖子，然后把那随身听拿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又把她手中的随身听放到了程成的手心。
手心触感微痒。
程成听到了邱钰的吐槽。
“啊，你送我一样的我送你一样的，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点傻啊……哈哈哈。”
女孩清脆的笑声，盖过了外面的风声。
程成也是陪着笑了两声。
“麦琪的礼物是吧。”他以自己残存的文化知识，举了个相当不恰当的例子。
“哇，谁跟你是夫妻？”邱钰笑骂道：“而且他们最后买来的礼物对对方都没用啦，我买给你的，你买给我的随身听还是有用的嘛。”
“嗯？哦对哦……”
两人又一同走了起来。
口袋中的东西，变了，又没变。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程成能感觉到，邱钰好像又离自己近了一些。
两人搭着话，又走下了斜坡，重新回到了主干道。
此时的程成也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举例为何不恰当。
德拉和吉姆，都是舍弃了自己珍重之物，为对方买来了对方喜欢的东西。
这应当才是重点。
所以，自己买自己喜欢的随身听，然后送给邱钰。
究竟是何等地白痴？
程成捏了捏自己口袋里的礼物。
只觉得相当不畅快。
即便邱钰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他依旧不畅快。
校道人很多。
灯光也更亮了些。
更不用说校道最尾部的饭堂和小卖部，是灯火通明。
算得上是饥寒交迫的学生们，需要热量。
便也只能往这两个地方挤。
“之前我们过生日好像也是这样吧。”邱钰开口开启了新的话题。
“年年都这样呀。”程成帮邱钰挤开了点人流，转头回道。
“所以为什么电视剧里老是有什么生日惊喜的说法啊，明明是过生日的人知道别人会给自己过生日，给别人过生日的人也知道过生日的人知道会有人给自己过生日。”
“停停停，绕口令是吧。”
“很难懂？”
“难倒是不难……”
“所以一会我们进去，要装作很惊喜的样子还是面色如常呢？”
邱钰好像在小纠结。
她好像在试着摆笑脸。
“算了吧，就你的演技……还装作很惊喜，自己进去就是啦。”
“什么叫我的演技，我好歹也是众望所归的女主演好不好！”
邱钰恼火地敲了敲程成。
程成还在人群中开路。
大概是智商未能成功占领高地。
他下意识地回了话。
“我还是众望所归的男主角呢！”
在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了，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他想到了邱钰写在那旧书上的便签纸。
于是，转过头的他，看到了笑容僵住的少女。
这次不是演的。
程成看得出来，邱钰的笑脸逐渐沉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有些沉默的邱钰。
“……如果不想的话，找崔金刚说就好啦。”
人群依旧拥挤。
他们被人潮带向了饭堂。
在这般人潮中。
邱钰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
她愕然地看向了程成。
“我这不是翘课了没赶上么。”
“晚自习就想问你了，结果崔金刚又来了。”
“……嗯……怎么说好呢……”
“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男主角么？”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臂，在人群中边挤着，自顾自地说着话，并没有给女孩回答的机会。
这一点都不浪漫的场合里，一点都没有气氛的场合里。
程成，大概是，终于投递出了，他，最为满意的礼物。
回眸。
他看到了嘴角，已然是噙着微笑的女孩。
这次，女孩，当然也是没有在演戏。
大概，也不会有人，有这般好的演技，能笑出如此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