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摊阿叔是说得相当随意。
大抵是在这里已经许多年。
所以见过太多男男女女的缘故。
他一眼就能看出，两人总有些关系。
便才开口怂恿程成买书送人。
“阿叔，我们才高二啊……”
邱钰是笑着回应，她摇了摇头，算是婉拒了推销。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才高二。
一如刚才聊天时所讲。
他们的高中人生，堪堪过半。
这种时候买一本同学录，算是什么意思呢？
要早早画上句号？
听见邱钰的说法。
阿叔也没有继续推销，他笑着哈哈了两声：“才高二啊，那确实早了。”
接着，他自然又是开始看起了电视来。
这书摊已经不知开了多少年。
阿叔从来不驱赶只看书，不买书的人，各类商品也算齐全。
所以便也是江东学子最喜欢来逛的摊档。
也正是因为人来人往惯了，听见两人并没有什么买的想法，阿叔便也不再管他们。
邱钰是微微沉默了一瞬后，又拿起了那同学录。
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后面。
“阿叔，能打开看一眼么？”
“小心些就行，别给我弄脏了哦，弄脏了就要买下来啦！”
“知道啦！”
得到阿叔首肯的邱钰，是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同学录。
饶有兴致地翻开了封页。
程成没有催促。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陪着她看了起来。
“里面和普通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她抿嘴笑着转头看向了程成。
“会不会，同学录，里面都基本差不多呢？就看封面款式合不合适，这才是最重要的呗。”
“也是……”
邱钰轻笑了两声，又是小心翼翼地把通讯录塞了回去，然后放回了书摊上。
“比以前那本好看啊，初三还是买急了……那时候天天上课，人都上傻了，程成，你还记得么？周周都考试，月月有大考，真是地狱。”
“怎么能不记得，你一模考完不是还直接考哭了么？”
“麻烦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记那么清楚……关键的东西就老是忘记……”女孩恼火地撞了一下程成。
却也不是很用力。
徒增二人距离罢了。
程成看着撞完自己的邱钰，伸手又摸了下封皮，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入夜。
风没有变得更大。
只是远处树枝摇晃，终究还是会有些沙沙声。
配着阴暗的灯光，最能勾人回忆。
“所以，会不会高二就买了，也挺合理的呢？高三指不定又是周周考试，月月大考哦。”
程成也伸手摸了过去。
在距离邱钰手位置不足1cm的边上，停了下来。
“你都摸这个小樱老半天了，我倒是觉得这小狼画得不错，我买了！”
他终于是鼓起了些勇气。
大概是过去未曾有过的勇气。
不知是头顶的倒计时，还是说，气氛有点对头。
两人的对话，老板也是听在耳中。
本来看电视入迷的他，是转头又看向了程成。
“靓仔，你要了？三十哦。”
“嚯，阿叔，你倒是会做生意，这就三十了？太贵了！”是程成越过女孩的手，拿起了同学录。
电视还在播放。
好像是欧阳震华和关咏荷的醉打金枝……
程成听着熟悉的电视音乐。
只觉得多少年了，怎么还是在看这些……
“二十拿去吧，成本价了。”那阿叔笑嘻嘻开口回了他。
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想做成这单生意。
“十块钱！”程成杀价风格也是狠辣。
多少有点惊呆邱钰。
杀价砍一半，向来是贫穷小市民该有的基本技能。
但是在邱钰的认知里，程成对外的脸皮厚度，向来有限……他只是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才能脸比长城罢了。
“十五，要就马上拿走！”
“好！”
两人是干脆利落。
阿叔直接把书递到了程成面前。
大概是示意他给钱的意思。
而程成也没有犹豫，翻开钱包，掏出了最后的二十块钱。
他不知道过去的自己留下这二十块钱，是不是充饭卡用的……他也不知道用了之后，过去的自己要如何是好……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必须要买下这同学录。
“靓女，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阿叔笑着接过了钱。
这般误会，从初中开始就有过。
并不是什么恋爱喜剧展开。
所以，邱钰也好，程成也好。
自也不会像电视剧般跳起来，哦，这才不是我男朋友/女朋友咧~~~阿叔你不要乱说吼，这种情况出现。
程成回答得很直接：“同学呀同学呀，阿叔，不要见到一男一女就说是那种关系，万一有校领导听到，我们不就冤死了么？”
“啧，江东还管这个？”
阿叔随口说着话，然后把找零的五块钱递回给了邱钰后，又开始瘫在自己的太师椅上看起了电视。
于是，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程成以十五块钱的代价，在高二就买到邱钰心仪的同学录。
在程成拿到通讯录后，邱钰好似都还未缓过来，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调侃。
这事他们听得太多了。
而是程成突然就出手买下同学录这件事。
“你怎么就买了？”
“我怎么就不能买了？”
两人的对话好似废话。
让风儿呼地更快了些，好似在发笑。
“不是……我们才高二啊！”
“高二怎么了！”
程成拿着同学录，心跳得有些快。
他快步走进了校门。
然后拐下了荷花池边。
停下了脚步。
这边灯光没那么昏暗。
他能看清邱钰还未缓过神来的脸。
“有没笔？借我。”他如是说。
“笔？签字笔？”
“嗯……”
女孩虽是疑惑，却依旧是翻开书包，掏出了史努比笔袋，拿出了签字笔递了过去。
而程成，则深吸了一口气。
把同学录抽了出来，他快速翻到了第一页。
在邱钰的惊呼声中，写了起来。
“你干嘛！”
“写啊……”
【愿我大学四年，能和你再共处一校。】
程成写得很慢，他想把字写得再好看些。
“你干嘛？”邱钰又问多了一次。
而这次，程成是终于可以抬起头回答。
“初中你抢了我同学录的第一页，高中我抢回你的，很合理吧。”
两人在湖边对视。
灯光闪了一闪。
如若在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