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妙彤很轻易地从陈羽冲身上搜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地图和钥匙都在这里了,这把枪听云峥提起过很多次。) 安妙彤还欲继续搜刮,却见陈羽冲的无头尸体突然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凸起。 不一会儿,无数黑色的蛊虫咬破他的皮肤,从一个个孔洞里钻出。 很快,陈羽冲的尸体就爬满了蛊虫。 显然,陈羽冲死后,他体内的蛊虫很快就失去了控制,而陈羽冲浑厚的内力无疑为蛊虫的繁衍提供了丰富的养料。 (等这些蛊虫将陈羽冲的尸体吞噬殆尽,恐怕就会四处流窜寄生,到时候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浩劫。) 安妙彤正思忖着是否有某种奇法能瞬息间点燃陈羽冲的遗体,以便将那些盘踞其上的蛊虫一举焚灭。恰在此时,云三与云四二人各自背负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急冲冲地赶来。 他们二人毫不迟疑地将麻袋的封口解开,随后从中倾泻出金黄色的粉末,如同细雨般均匀而密集地覆盖了陈羽冲的尸体。 瞬间,空气中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刺啦”声,蛊虫在接触到这金黄粉末的一刹那,竟然如同被火焰炙烤般腾起缕缕青烟,不一会儿,所有蛊虫都化作了浑浊浓水,消逝得无影无踪。 安妙彤道:“哪来的雄黄?” 云四说道:“之前那祭坛附近埋的。我家世代为匠户,因此对于工匠们在地下施工时用以驱避蛇虫的古法颇为熟稔。记得他们常常会使用雄黄来确保施工时的安全,而这些雄黄在工程结束之后,往往会被就近掩埋在周遭土壤之中。鉴于此,我与云三哥心中皆有所顾虑,担心这座隐秘偏僻的祭坛附近或许潜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污秽之物。于是,我们各自背负了一包雄黄,以备不时之需。” 安妙彤不得不承认,云峥经常说的那句“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确实很有道理。一个人可以关注的细节永远是有限的,以云峥的洞察力,或许也猜测过陈羽冲身上可能有类似于蛊虫的东西,但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难引起当事人的注意,更不会想到会有什么后续需要去应付。 …… 云峥看着手中的大荒城地图,陷入了沉思。 乌蒙土司好奇问道:“难道这个地图有问题?” 乌撒土司道:“那个幕后黑手不会给了陈羽冲一张假地图吧,想想也是,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全部交给陈羽冲这种小卒,必定在其中做了手脚。” 云峥道:“说真的也行,说假的也行。因为这个图确实是能用的,前提是你不打算出去。” “出口是假的?”乌撒土司说道。 “假到不能再假,以至于我没办法从这个图里倒推出真正的出口。”云峥道:“不过我倒是能够猜出这个出口会通往哪里。有一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那个幕后黑手,肯定想不到陈羽冲会突然得到奇遇而获得实力上的巨大提升。” 乌蒙土司点点头:“确实如此,陈羽冲看起来竟然有大理段氏的血脉,还在地宫中得到了他祖宗的传承。若非被天神附体开了天眼,哪里算得到?” “所以,那个幕后黑手根本就没指望陈羽冲能给我们造成多少阻碍,而是寄希望于地宫的怪物?”乌撒土司思忖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不对,那个幕后黑手打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们快速擒下陈羽冲,这个地图是他主动想交给我们的。” “没错。”云峥说:“在确定了幕后黑手没有给陈羽冲提供任何钥匙和地图之外的帮助以后,结论就显而易见:陈羽冲只是一个负责送地图的。这个假地图所指向的地方,才是那个人为我们预留的战场。他将在那里,为我们送上一份巨大的惊喜。” 云峥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自命不凡的陈羽冲,怕是想不到他从头到尾只是一颗棋子,而且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那种。即便他后来意外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奇遇,最终也没能改变既定的命运,成为了一个可悲的消耗品。 永顺土司有些吃味地看着两大土司和云峥一唱一和: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某个圈子给排除在外了。 “原来如此。”乌撒土司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很老实地问道:“所以,这个地图出口到底通往何处?” 云峥突然不想说话了。 一旁的安妙彤抿嘴一笑,开始为云参将担当嘴替:“答案很简单,幕后黑手的目标,便是那杨应龙秘宝。” 此言一出,三大土司顿时面面相觑。 乌蒙土司率先听懂了,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愁苦之色。 传说中的杨应龙秘宝,竟然与这地宫相通,如此想来,必定是那杨应龙在打这地宫中所封印的古国国运的主意,以实现自己裂土封王的野心。 而那在大明朝流传了几十年的杨应龙秘宝的真相,其实就是杨应龙当年谋取古国国运的诸多布置。 答案显而易见,那个幕后黑手,他想要继承杨应龙当年的谋划,进而在杨应龙的基础上继续破除大荒城对古国国运的镇压。 简而言之就是:他想造反! 这种不知道出自哪个大势力之手的反叛阴谋,又哪里是他们这些小土司可以掺和的?于是乌蒙土司脸上的愁苦很快就传染到其他两个土司脸上。 …… 播州风瑟瑟,湘江水悠悠。 这里的湘江,并非湖南境内的湘江,而是贵州名水乌江左岸的一条支流,沿江逆流而上,即可抵达遵义府城。 时当清秋时节,水流平缓,两岸的常青树映得河水一片沉碧。 一位美人手抱琵琶,乘着一艘游艇悠然而来。 游艇有着镶金的船尾,紫色的船帆全部伸展开来,银色的船桨配合着箫笛和五弦琴的节拍滑动。美人躺在一个由金线织成的华盖下方,打扮得像是画里所见的洛水女神。面容俊美的男童,衣着宛如《东周列国志》当中吹箫引动凤凰的秦穆公佳婿萧史,侍奉在一旁为她打着扇子。侍女的装束像是河伯冯夷与海神若的女儿们一般,有的在船尾掌舵,有的在操纵缆绳,缥缈的香气向四周飘散。 瞬息间游艇便已系缆靠岸,一位白衣公子悠然立在河岸上,面色苍白,身躯瘦弱,仿佛被风一刮便要飘飞而去。 美人见到白衣公子,立马露出恭敬神色:“奴家风嫣然,见过公子。” 这美人竟是西南风花雪月四大乐姬中位居首位的风嫣然,她那张琵琶中藏着一柄秋水软剑,伸缩随意,可以杀人于无形。 风嫣然拥有着令人惊艳的娇美容颜与曼妙身姿,肌肤如同牛奶般白皙,细腻得如同上等的丝绸。她眼波流转之际,犹如虚空中的无形漩涡,轻易便能教他人的生命和灵魂沦陷其中。 三位妩媚不在风嫣然之下的美女袅袅婷婷地随着风嫣然走出船舱,踏着花梨木跳板上岸,次第向公子盈盈下拜。 白衣公子幽幽一笑,举起一杯酒向江中倾洒:“都到齐了,游戏也该开始了。杨应龙啊杨应龙,你已经寂寞了太久,不知我在你身后准备的这一场大戏,你可能满意?” 四姬嗓音宛如莺啭,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我四人谨奉公子派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