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似处于吞噬一切的深渊。
黑天如幕,天色漆黑,万籁俱寂。
直到,一盏青灯仿佛从天渊之底慢悠悠的飘起。
它始是灯型,烛光微渺,犹如萤火。
而后见漫天金霞、紫气、云辉自大地升腾而起,汇入青灯,渐渐化作一轮悬于高天之上的大日,将金辉洒落凡尘。
刹那间!
天光破晓!
万灵复苏!
凶禽与兽鸣声此起彼伏,响于山野间。
“快点、快点!”
“上人吩咐,待吉日到来前,需铸好这五方五色祭坛。”
“谁要是敢偷懒半点,怠慢工期,休怪我这铁鞭无情。”
蛮荒山野间,监工们手握铁刺鞭,眼神凶巴巴瞪着那些从村落间强行征召来的劳民。
数百名劳民们赤呈上身,肩挑五色土,半声不吭。
人群中,纪云身上汗珠淋漓,喘着粗气。
经接连数日的四方求问,他意识到自己来到一方斑驳陆离的天地。
“太阳寂灭,天地永夜,然又经数日,有青铜古灯自苍渊山底扶摇渐起,烛如大日耀世,驱散永夜…”
“这是神话世界吗?”
他一场毕业游学,登泰山,得见神异。
等醒来时,就身穿于此界,成了挑土搬砖的劳民。
“当务之急是先了解这里具体情况。”
“至于泰山下的停车费,我若能回去再结!”
纪云顿了顿,又补充一声,“十倍!”
他可不像某小气天帝拖欠人保安大帝奔驰停车费。
等歇息时,纪云凑到一名鼻直口方的中年男人身边,低声询问,“周叔,你知道那监工所言的上人是谁?”
中年男子名周正,举止文绉绉,看上去满腹经纶的模样。
他定定神,沉肃回答,
“上人乃金庭山的异人。”
“何谓异人?”
“异人者,生有神异之相,或三头六臂、或眉心天目洞开、或生重瞳,可御风雨雷电,可提携阴阳,可斡旋造化,堪比上古真人。”周正缓缓道,又指了指天边一处,
“你瞧那,由此向东行三千里,先见天河倒挂,银瀑飞泻;后遇飞虹仙桥,天舟横渡;再双眸开阖,得见神山金霞缕缕,沉浮九庆之紫烟,玉晖曜焕,金映流真,结化含秀。”
“那便是金庭山!”
“此域四方遗民,若有异人之姿,皆可登金庭。”
纪云循他所指方向望去,天边一线,茫茫无涯。
三千里外金庭山,隐于此间。
异人?真人?
他内心灼热,“周叔可知如何成为异人?”
周正瞥了眼,幽幽道,“别多想,异人、生来便是!”
换言之,生而非神异者,成不了异人。
纪云顿然一愣,仿佛头上被浇上一盆冷水。
将他心中刚升起的烛火熄灭。
两日后!
五方九丈祭坛铸成,分列五方。
纪云也从周正口中问出异人建造五色祭坛缘故。
祭祀天神地祇,祈天地复苏。
他听不太明白!
可周正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说不清楚。
只见祭坛落成日,忽见天边云霞映照,金光漫天。
天花乱坠,虚空生莲。
异象神异。
有异人乘天马、灵鹤;或驾驭战车碾过长空。
中央端坐于战车异人,一身白衣,青年之相,双眸重瞳轮转,流动阴阳之气,只是对视上一眼,就让觉得万载岁月的流逝。
旁边异人也各有神异。
如周正所言。
有肋生四臂,身高三丈宛若巨人。
也有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却为蛇身的人身蛇尾异人。
纪云的目光不由得在后者身上多停留两眼。
见异人降临,那些平日里对劳民们呼来喝去的监工纷纷上前哈腰谄媚,接着又将纪云这些劳民们斥退离去。
“走吧,异人祭祀天神地祇,庄重肃穆,容不得我们这些凡俗观之。”
周正将不舍离去的纪云拉走。
只是须臾!
便见祭坛处,道道流光金辉升腾而起,结成仙台、天阶、云梯,蔓延而上,有异人登天而行,口诵祭文。
虽庄严却悦耳,既温和而平稳,又恬淡且古典。
远处!
纪云与周正极目远眺而来。
“周叔,那金庭山的异人为何要祭祀此地?”纪云狐疑询问。
他这个疑问其实压在心底许久。
铸五色祭坛祭祀之地,只是一座普通山峰。
高不过数百米,绵延不过数里地。
也无半点神异,远比不上周正所言的金庭山。
“天高不可及,唯此山近天,传言,此山原本神圣,曾有上古帝皇于此祭天,冀近于神灵!”周正摇摇头,
“你所见,只是此山死寂的一幕,若能祭祀复苏,此山将震动四域之地。”
纪云瞳孔陡然紧缩,“周叔、此山何名?”
“古称…泰岳!”
泰岳!
泰山?
纪云意识间仿佛有一道雷光惊掠,凝眸而视之。
那山体平平无奇。
孤零零矗立。
既无云林成裳,也无清泉飞泻。
山巅不见玉皇顶,不见五岳碑。
仰头而观之,穹庐高远,唯有一盏青灯化日,洒落金辉。
它怎么可能是泰山?
“我记得来时曾见神异。”
“有阴阳交织,八卦炼形,太极显宗!”
“那神异,应是将我带到这片天地的源头。”
纪云长身玉立,眼也不眨的凝视。
陡然,他似乎真看到了什么,神异再现,眼中竟有稀薄的混沌光在流淌,在勾连虚无,牵动泰岳下蛰伏的古老的道韵。
嗡嗡!
凡间不可洞视之地。
纪云的双眸之中,倒映着神异。
太极阴阳,黑白双鱼环身勾勒,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对应的先天八卦符号接连浮现,炼出大道文字形体,约莫数千字。
每一个字体都仿佛道之本身。
浑元一体,不可描述,无法言语,难以窥视!
这些玄之又玄的大道文字在极尽所能的阐述道与理。
记不清,根本看不明白!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欲迸裂。
忽而!
太极阴阳与先天八卦膨胀,交织于一体。
无穷玄光演化作一座门户,大道文字纷纷刻印于其中。
门户不知连通何地,好似重重叠叠的宇宙,浩浩渺渺,横亘古今。
随之,又一片金色文字光幕浮现。
如水波一般,不断荡漾。
那文字纪云看得明白。
【天人转生,诸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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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