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脑海中浮现出方茹雪那张略微有些扭曲的脸庞，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体验极其恶劣。
“假设方茹雪是内奸，事情的真相或许是这样的。”陈凡闭上眼睛，在方茹雪是内奸的假设上，重新开始了推理。
“玄天宗的三名真传弟子都有着叛徒的嫌疑，为了确定他们之中谁是内奸，宗门高层将运送血魔道种的任务分配给了他们。”
“过程之中，内奸方茹雪打开了自己的盒子，发现自己盒子里就是血魔道种，于是立刻选择带着道种潜逃。”
“她联系了血魂教修士，围杀护送道种的队伍，混乱之中，叶明州发现了方茹雪的意图，与方茹雪搏杀起来。”
“打斗过程之中，封印道种的机关盒出现破损，血魔道种成功沾染了方茹雪，并在她体内寄生下来。”
“方茹雪因此实力大增，她成功击败了叶明州，于是重伤的叶明州被血魂教的人成功俘虏了。”
“但是她的意识出现了错乱，一路遁逃进了北落山，最终倒在了雪地里，刚好被我捡到。”
推理至此，陈凡的目光微微一闪，如果方茹雪是内奸，现在就有很多事情变得不合理了。
“那天我亲眼看到叶明州对李承嗣和我出手，他的确加入了血魂教，这又作何解释呢？”陈凡握紧拳头，他忽然想起了温灵玉的话：“眼见未必为实！”
“没错，眼见未必为实……”陈凡冷静下来，审视起自己的记忆，从遇到方茹雪开始，逐帧回忆起来。
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在一个血魂教修士身上，那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血魂教修士，“生长”道术便是从此人身上掠夺而来的。
但是，除却生长道术之位，这人还会一门道术，能够自由改变血肉的形态，一度将他逼入绝境。
那门道术的名字叫“变化”。
“血魂教抓住叶明州之后，必然要尽可能榨干其价值。”陈凡冷静地思索道，“变化成他的样子，误导敌人的视线，必定是一着不错的棋。”
“让一个供奉变化成叶明州的样子，故意找上李承嗣，好让玄天宗彻底认定内奸是叶明州，以此掩盖方茹雪的内奸身份！”
陈凡的思绪飞快，瞬间便将事情的脉络理了个清楚：“之后，就是要把叶明州当成最大的烟雾弹，他们甚至给他植入了部分道种，然后让两名主祭进入宁江城，吸引温灵玉的注意力，再把这个烟雾弹扔出去，让玄天宗以为内奸已除，道种已毁！”
“实际上，方茹雪被他们藏的好好的，话说回来，现在我明白王猎户他们为什么会死了！”陈凡咬紧牙关，嘴巴里忽然涌上一层苦涩。
时间拨回到陈凡抛尸的那天。
方茹雪的尸体被陈凡丢入了熊窝之中，饥饿的黑熊闻到来袋子里传出的血腥味，迫不及待地撕咬起了方茹雪的血肉。
但是这具“尸体”忽然动了，方茹雪的脖颈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全新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反而将黑熊的脖子一口咬断，“猎物”与“猎人”的身份转瞬之间便发生了颠覆。
“方茹雪”张开手爪，轻易地撕开了黑熊粗糙的皮肤，贪婪地将鲜红的血肉吞入腹中，甚至连坚硬的熊骨都被她一口咬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于此同时，她原本虚弱的气息以指数级的速度向上飞升，肩膀上的头颅形状愈发明显。
远处，正在搜寻方茹雪踪迹的魂千裂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出现了一道红光的天空。
“找到了！”他的喉咙里出现喜悦的声音，“准备好血食，迎接王主祭归来！”
一众血魂教徒来到了熊窟，将一个个五花大绑的活人踢了下去，熊窟之中瞬间变成了修罗炼狱。
几个修士来到魂千裂身畔，低声向他汇报：“大人，附近有人来过的痕迹。”
“哦？”
“是一个巨熊的尸体，应该的一个气血开道的人干的。”
“是不是玄天宗的人？”
“尸体上有几支弓箭，是猎人使用的，与玄天宗的关系应该不大。”
“找到那个猎人，把他做掉，不可让此处的消息走漏。”
“是。”
……
万宝楼，叶明州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太平间中。
邹明指挥着几个弟子，在叶明州的尸体四周布上引燃法阵：“此人坠入邪道，将其火化了，莫要遗害众生。”
叶明州此时的身体仍旧摆脱不了血魔道种的影响，他嘴里吐出獠牙，胸部以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血色。
他的面庞倒是已经恢复正常，道种对他的侵蚀仍未涉及到头部，或许是皎月与陈凡的“切除手术”足够成功，也可能是他的潜意识一直在抵抗。
叶明州的尸体并没有合眼，墨色的眼睛仍然死死睁着，其中早已失去了生机。
“邹老，阳炎石准备好了。”一修士上前，将一块橙色的温暖石头交给邹明。
邹明望着叶明州的尸体，长叹了一口气，他微微抬手，阳炎石旋即飘到了法阵上方，散发出太阳光一般的光辉。
法阵随即开始运转，火光一点点吞噬掉叶明州的尸体。
就在火光即将覆盖整个大阵的时候，空中的阳炎石忽然爆裂开来！
“啪嚓！”金色的石屑点点落下，大阵的火光旋即消散于无。
“有人袭击！”邹明的感知无比敏锐，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血魂教来抢尸体了，当即拔剑出鞘，准备击退来敌。
但他看到走入的是温灵玉，神情立刻恭敬起来：“参见圣女。”
温灵玉身后跟着皎月与陈凡，她面色平静地对邹明说道：“叶明州的尸体暂且不要损坏，妥善保管。”
“是。”邹明点头，没有多问。
她走到叶明州的尸体旁边，低头望去，后者的眼睛仍旧睁着，死不瞑目。
“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去吧。”温灵玉幽幽道，她素手隔空拂去，叶明州的眼皮终于合上了。
“集合全部弟子，去北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