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港。
一处休息室里面，正传来着轻快的交谈。
声音有老有少，有老人的沙哑，也有清亮的声音。
显然交谈还是很愉快，所谓谈笑风生。
“我跟你说，这明康是我刚回来那一段时候的学生。”
“听说了，考试太难，还多留了半年。”楚泽面对着老人的话，笑呵呵的应对着。
毕竟，在西昌，他与陈老可是聊了很久，对于陈老的过往还是很了解的。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还聊了这个呢，没办法啊，当时任务又急又重，我们打不到别人，可别人却能打到我们家，只能非常规。”老人语气充满着追忆，脸上笑容也是淡去了一些。
“我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楚泽话一出，却是被老人否定了。
“对于你的同龄人是这样的，可能对于你不是。”老人摇摇头，沉声的开口说道。
陈明康十分赞同的点头，楚泽的同龄人可能是幸运的，可是楚泽承担的东西很多。
甚至于，陈明康认为只要楚泽在，未来百年之内，华夏必回民族之巅。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期盼的。
老人显然也是打开了话匣子，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你肩膀上的担子很重，我们还可以有着明确的方向借鉴，而你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只能破壁才能推进科技项目。”
他们的那个时代苦是苦了点，方向从来不曾迷茫，可他们作为退休的科研人员却很清楚。
在科技继续发展的将来，可借鉴的东西会越来越少，只能一步步的破除壁垒，实现科技的突破。
这一条路，对于拔尖的科研人员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可能旁边无人同行。
“可惜我们身体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你若是早出现十年，我也可以像小宋一样，回学校任教。”老人幽幽一叹，有些遗憾的开口说道。
面对着楚泽的出现，他有时真的控制不住在想，若是早上十年，他也可以像西工大的小宋一样，回学校任教，带出一批学生出来。
楚泽沉默，眼前的话深入耳朵之中，而在当时城飞宋老的话，同样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起初，楚泽也只是认为‘永不独行’是在培养着帮手。
可是后面回去之后仔细的想了一下后，他这才明白，宋老在利用自己最后的精力，培养在气动布局里面的‘同行者’。
一个行走永远是孤独的，无穷无寂的黑暗，可能会浸袭吞没独行者。
“我们之间生不逢时，不过我已经通知我的故友，我的学生....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不会。”
楚泽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整个休息室里面，人不多，其它人默默的一旁观望着，没有打扰楚泽与两位老人的聊天。
青港，休息室外。
“楚泽来了。”董洋在听到一则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前来。
“来了，不过与錢老在谈。”孔进宝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好，我等他一会出来。”董洋说完，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没等多久，便有两道人影从休息室里面走出，一老一少，老妇依然可见青春美好，少见当下的万种风情。
看清出来的两人，老妇身边刘一菲很自然地挽着老妇的手，董洋一下恭敬的起来。
“不要搞得那么拘束啊，老头子都退这么久了。”老妇看着董洋笑呵呵的。
“发自内心。”董洋一脸笑容，脸上的恭敬丝毫不少。
“行了，我跟一菲去见见文工的人。”
老妇摆了摆手，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隐约传来着两人的交谈。
“我跟你说，搞科研的就是这样，有时碰到一起啊，别管退没退休，能聊一整天。”
“嗯，确实是这样子。”
“一会见完了人，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听您的。”
两人渐行渐远，背影落在董洋的眼中，感觉莫名的和谐。
真好....董洋心中嘀咕了一下。
这一对人的关系，何尝不是老人与楚泽，都是在利用着自己的余晖，给后来者点亮一下前路。
董洋并没有等待太久，也就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便看到楚泽从里面出来。
毕竟，年纪也大了，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所以楚泽并没有在里面聊太久，便让两位老人休息休息。
只是一走出来，楚泽的神情愣了一下。
“董工，你怎么苍老了这么多？”楚泽看到董洋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虽然明显的捯饬了一下，显得更加的精神。
可是眉宇之间的疲惫，以及神态流露出...一丝暮气，让楚泽眼神都不由的皱了起来。
“有吗？”
董洋正想打招呼，听到楚泽的话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有些不解的开口。
“很明显，我感觉你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楚泽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感觉董洋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
此言一出，旁边的孔进宝适时的开口说道：“董工，你确实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今天还有时间，我帮你约一下。”
“对，尽快去了解一下身体的情况。”楚泽赞同的开口说道。
反倒是董洋，面色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迟疑：“不用吧，我感觉没有什么事情，我这次来可是让楚工看看我们航母的新设计。”
虽然切入话题的方向有些不对，但董洋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航母什么都能看，而且我得调试完舰载机才会回去，真的去检查一下，没事还好，有事是整个华夏的损失。”楚泽摇摇头，真诚地劝慰着开口。
话一出，董洋听了之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感觉楚泽确实不着急离开，自己也不用急于一时，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先去检查一下。”
董洋说完，孔进宝用力的点了点头：“那走吧，我安排一辆车送你过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楚泽很悠闲地站在青港上，享受着海风。
看着不远处，一位老妇带着刘一菲被一群人围绕在中心，刘一菲虽然没有说话，但楚泽却很清楚，这时候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
这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三年左右的时间....”楚泽在内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一切未曾改变的话，最多不过三年老人便会与世长辞。
可楚泽认为这情况是他无力改变的，而且蝴蝶效应估计也很难影响。
楚泽不由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所见不过两面，可每一次面见都是一种重若泰山的托付。
不是老师，却胜似老师。
积霜织日月，无言画春秋。
楚泽有些失神的望着大海，耳畔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同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想什么呢？”
“瞎想。”
楚泽脸上泛着一丝微笑，看着老妇与刘一菲朝着他走来。
“别想那么多，有些事情避免不了，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老妇深邃的眼神，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楚泽一时无言，老妇则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楚泽的手臂：
“一菲我可是给你完好的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我送送您？”
“送啥，就这几步路。”
老妇挥了挥手迈步离开。
伴随着老妇的离开，刘一菲心有所感，不自觉的挽上了楚老师的手臂。
“其实之前我对生老病死没有那么多的感触，也没有那么多愁善感。”楚泽眼神有些深邃悠远。
他们何尝不知东去大海之志，虽流缓，但江河水总有入海时，生在最糟糕的年代，却未能看到盛世的到来，所谓意难平，无非便是如此。
匆匆一面相逢，却竭尽所能为你铺路。
当这些出现在楚泽眼前的时候，情绪自然有所波动，他是人，而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
“时间还有。”刘一菲又怎能不懂，宽慰着开口。
“嗯。”
楚泽轻轻地应了一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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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港。
正在办公室里面的张卫国，原本心情还是很不错，可随着孔进宝的踏入再也坐不住。
“什么？”张卫国语气充满着不敢相信。
“医生是这么说的，必须要保证休息，要不然极有可能会出现急性心肌梗塞，一旦出现意外很难救治。”孔进宝的语气有些沉重。
此言一出，坐在办公桌上的张卫国目光微微一沉。
张卫国沉默了许久，这可是航母相当关键的位置，毕竟是要开启一个系列的研发，所以才会选择年纪不算大的董洋。
当初选择设计总工，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有多少，他可再清楚不过的，近乎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筛选，才选择出一位适合的人选。
可如今突然听闻董洋的身体不好，需要调养。
“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张卫国询问道。
“其实有一人，我感觉很合适，是董工提出来的。”孔进宝想了想，略带着犹豫开口说道。
“你想说楚泽？”
张卫国若有所思的开口，孔进宝能想到的，其实他也想到了。
只不过，楚泽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很多了。
“对，董工说科研团队都是成熟的，而且对于楚工是信服的，再加上目前设计已经初步完成，应该不会占用楚工太长的时间。”孔进宝如实的说着。
张卫国并没有第一时间点头同意，而是沉吟了一下：
“先航母海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