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即飞雪。
几阵冷风过后,“帐篷”外居然飘起了雪花。
还没有到下雪的时候啊!湘楚一带一般到冬至才下雪的呀!俗话说得好,夏不至不热,冬不至不雪呀。
穆荣算了算,二十日成立突击队,路上跑了一天,今日是农历十月二十二日,就开始下雪了,这个天,有点不正常。
只有两个轮值加木柴的队员在用力睁开眼睛,防止打瞌睡,看着大厅中间的火盆,还不时往外面的篝火添加木柴以外,其他的人都安然入睡了。
穆荣走出“帐篷”,看着越来越大的雪。
四处看了看,又眺望了一下另外三个山头,都有一堆篝火在跳跃。
心想,幸亏选择了几个猎户作为突击队员,不然的话第一次训练可能就会受挫。
穆荣站了一会,感到寒冷,又回到“帐篷”里面。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啊?”穆荣轻声问两个正在加木炭的队员。
“我叫邹平。”
“我叫胡志超。”
“参军多久了啊?”
“我们两个一起来的,原来是一个地方的人,到部队两年多了。”邹平回答。
“老兵了啊,比我来得早,跟你们比,我还是新兵蛋子呢!”
“怎么敢跟您比啊,都说队长是仙女下凡,有大本事呐!”邹平说。
“是吗?”
“是啊是啊,都是这样子说的呢。”胡志超答。
“你们是那里的人啊?”
“湖北的,黄石人。”邹平答。
“你们这里怎么就下雪了啊?”
“天上的事,谁也不知道啊,它想下就下了,不过,看样子要下好多天呢。”
“为什么呀?你怎么知道要下好多天啊?”
“如果先雨后雪,就要下好多天,如果一开始就是雪,就不会那么久,昨天晚上就是先下雨,刚刚过了半夜才下雪的,可能要下十天八天呢。”
“哦!”穆荣望着外面,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出神。
“不过……”邹平接着说:“下雪的日子,比较容易找到吃的。”
“哦?”
“那些鸟、野兔、野羊、野猪,……找不到食物,就会到处乱闯,饿得不行了的时候,很容易抓到它们的。”
“难怪昨天有野猪!也不知道其他三个组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找到了吃的么?”
“队长你就放心吧,下雪了,就很容易找到吃的,就是上树掏鸟窝,也可以填肚子呢。何况每个组都有猎户人家出来的队员。”
突然,对面的山上传来“呜——呜——”声。
只见猎户曾国诚突然惊醒,他冲出“帐篷”,看了看发出“呜呜”声的地方。
穆荣跟了出来,问:“什么情况?”
曾国诚说:“如果对面的山上篝火加大,说明那里遇见猛兽,这是猎户人家相互传递信号或者求救的方法。”
果然,对面的半山腰,篝火突然旺了许多。
“邹平,你们出来加柴,”曾国诚喊。
“是!”
邹平和胡志超已经听到曾国诚和穆荣的谈话。赶快出来加柴。
篝火立即旺了起来,火苗冲向天空。
“帐篷”里的许多队员,也被对面山上的“呜呜”声叫醒,又见外面的篝火加大,都出来看热闹了。
曾国诚一边告诉队员对面山上可能出现了问题,一边说:“其他两个山上的人如果看到篝火加大,也应该会加大篝火,以防不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果然看到另外两个山上的篝火突然升高。
“你们猎户人家,能够有办法传递语言吗?曾国诚?”
“晚上不能,白天可以用衣服绑在棒子上进行简单的交流。”
“哦,明天你可以叫其他三个山上的队员到这里来吗?”
“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每个山上的猎户队员,是湖南湖北附近的,就没有问题,这一带的猎户都明白同一种猎户旗语,我明天试试!”
“好,你让邹平和胡志超休息一下,换两个加柴火的人,我也要睡觉了”
“你放心吧,队长,你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呢。”曾国诚说。
穆荣回到“帐篷”里,坐在离火盆不远的地方,很快就入睡,坐着睡觉,也是经过训练的,一下子进入梦乡,睡得可香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却发现其他三个班级的人员都聚齐了,问其故,原来曾国诚清早就发出猎户人家的旗语,三个班级的猎户领会到了旗语的意思,都回来了。
“穆队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杜鹃问。
“同志们……”穆荣见突击队的队员到齐了,开始说出自己的打算:“这一次进山训练,本来打算让大家了解一下野外生存的要领,及山地作战,谁知道突然来了一场大雪,当然,雪地生存更不容易,现在我提议,让五个猎户队员,带领大家在这里传授雪地求生知识,特别是他们用的旗语,要让每个人都知道,便于今后交流,现在我们先建一个能够容纳咱们突击队的大房子,之后请猎户队员讲课。”
队员们在几个猎户的指挥下,依靠着这棵大树,很快就扩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式大厅”,大厅可以挤坐五十多个突击队员。
大厅四周,用积雪筑成一米五左右高的围墙,围住大树四周,再用木头加固,又砍来树木,一头放在雪木墙上,另一头用藤条绑定在大树上,中间高,四面低,上面用树枝盖住,可以遮风挡雨,厅里面生火取暖,很是方便。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中午,大功告成,很快就在大厅里生了四堆火。
各自取出昨天打得的猎物,一边烧烤食物,一边听猎户队员讲述雪地生活的技巧。
穆荣坐在一角落,打开行礼包,取出一个很小的收发机,拉出天线,却无法接到信号……
她又取出几根铜线挂在“帐篷”顶上,再与发报机的天线连接起来……
收发机的显示灯终于亮了。
这个发报机,是她从日本进入中国的时候,就藏在身边的一个非常高级的发报机,她很少使用。
穆荣全神贯注,开始搜索有利用价值的信息……
“队长,吃点东西吧。”十六送来一只烤好的山羊腿。
正在聚精会神搜寻信号的穆荣,摇了摇头,继续捕捉信号……
十六只得回到原地,继续听课烧烤,他留着手里的野羊腿……
不一会,几个猎户队员带领突击队出去讲述现场狩猎去了,大厅里只留下穆荣一个人。
她看到刚才十六拿来的羊腿,还挂在火堆上方,已经烤得流油,香气扑鼻,顿时感觉有饥饿感,于是取了下来,开始进食。
吃着吃着,耳机里传来似曾相识的电鸣声……
她丢掉手里的羊腿,迅速拿起纸笔……
黄昏的时候,突击队员都回到驻地,果然收获满满:
有山鸡、野兔、鸟、雪箘子、还抬回一头两百斤左右的大野猪呢。
加上昨天的食物,看起来几天都吃不完呢。
队员们欢呼雀跃,在厅外跳起了舞。
“太好玩了,又学会了雪地生存技巧,学会了雪地捕猎,又能够大把吃烧烤,还是突击队好玩。可惜没有带枪出来。”神枪手陈择标不无遗憾的说。
就连穆荣也有一点后悔,没有让大家带枪出来。
整个突击队,只有她带了一把勃朗宁手枪,因为这是救命恩人剑文哥哥送给她的枪,就是死也不会让这枪离开自己的。
不知不觉,在山上度过了五天冰天雪地的日子,队员们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雪地求生,雪地医疗,雪地联络,雪地搏击,雪地射击、特别是遇到雪崩怎么脱险……
喝雪水,吃烧烤,躺草棚。晚上则听穆荣讲解发报机的使用,或者是侃大山。
几十个人蜗居在这个“帐篷大厅”之中。精神开始恍惚,一个个没精打采。
“同志们,今天我们回家去,”第六天一大早,穆荣宣布回家。
“好啊!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第二件事就是喝一杯白开水。第三……”肖十六喊道。
“第三件事就是吃饭,是不是啊?十六?”穆荣问。
十六急忙按住了嘴巴。
一行五十七人,沿着来的路返回部队。
走了大半天,几近黄昏,天色开始阴沉,好像又要加雪,这个时候是不能停下来的。
来的时候跑了二十五个小时,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要五十七个小时才能够到新一团驻地。穆荣有些担心队员们的身体是否能够挺得住。带来的烤肉,可以吃两顿。原计划十五个小时才第一顿,现在看见队员们饥肠辘辘的样子,穆荣不好怎么处理。
队伍停止前进,穆荣临时召开会议,参会人员是:付队长肖钰、教导员杜鹃、第一分队长肖十六、第二分队长韦佳、一班长范宏、二班长蔡越、三班长柴于火、四班长孟宇航。
“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够停下来,天寒地冻,尽快回到部队才是。”
“其实我觉得没问题,走没问题,停也没问题,因为我们的突击队员,大多数是山里的孩子,野外生存训练对我们来说,就是复习功课一样,没什么稀奇感。”二分队长韦佳说。
“我主要是考虑吃的问题,队员们带来的烤肉,最多只能够吃两餐,……”穆荣说。
还没有等穆荣说完,韦佳接过话说道:“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在坐的人,谁没有饿过一天两天啊?”
穆荣终于笑了,她于是对韦佳说:“那你就提个建议,今天晚上是走是停,是饿是饱?”
“吃!吃饱吃好,只有这样,走路才有力气,我建议吃饱了以后接着走!”肖十六说。
“我也认为……”杜鹃正准备发言。
“报告,前面马路上出现异常情况。有几辆汽车朝这边开了过来。”一个哨兵急报。
“隐秘!快撤到山上去,”穆荣命令。
队员们一下子便隐藏起来。
远处,几辆汽车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二,三,四,五。”穆荣伏在离公路最近的地方,数着车辆。
车子开到刚才突击队员站立开会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几个日本士兵下车。
原来他们发现了路上的脚印。
一个留着小胡子小队长下车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路上的脚印说:“不怕,这里应该没有部队,可能是老百姓!”
“小队长阁下,这个地方是背风的地方,所以有老百姓在这里停一会,不足为奇,我看,我们也在这里休息一下,吃些东西。”一个日本兵请求休息。
“是的,小队长,我也认为这个地方的风小,可以生火烧水,吃东西。让大家伸伸腿,大家已经一天都没有下车了。”
“嗯嗯,好吧,都下车烧火休息一下吧!”
第一个车上的全部人都下车了,来到马路旁边,取出煤油,找了些树枝,生了两堆火。
接着,又拿出两把烧水壶,装满雪,放在火上烧水。
“小队长,还有多远才能送到啊?”
“还要一天一夜,就到了,明天上午,大队长会派人过来接我们”
“怎么突然要送这么多的枪支弹药去wc城啊?”
“这是上面的计划,好像是空降了一个中队的海军陆战队员,所以要补充武器弹药。”
“运气不好,下雪,小队长,给你,这是我带出来的的咱们家乡的清酒。”一个鬼子兵讨好小队长。
“谢谢木村君,你也尝尝这牛肉罐头,味道不错!”
全部弄清楚了,穆荣朝左右打了一个手势:ok!
“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了,兄弟们,咱们发财了,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突击队的赏赐啊,我做梦都没有这么好的梦啊!”。穆荣压低声音对几个队长班长说:“等一下爬过去立即与鬼子混在一起,因为我们没有枪,必须肉搏,不让鬼子有开枪的机会,敌人也就一个小队,估计也就是五六十个人,咱们一比一,记住,我的要求是零伤亡。开始!”
四个班长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带领队员朝小鬼子爬去……
穆荣、杜鹃、肖钰、十六,韦佳一马当先,很快就接近鬼子。
大约离鬼子烧火的地方还有十几米远,一个小鬼子终于发现不对劲,大喊:“什么的干活?”
“开工啊,兄弟们!”肖钰纵身一跃,已经带头扑入敌群……
穆荣则手起枪响,将鬼子小队长打了一个透胸凉,顺手又击毙了几个鬼子,接着收起枪,空手杀入敌群……
短兵相接,鬼子根本就来不及举枪,双方人员已经混在一起了。
这种打斗真的没有什么悬念,也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地方,纯粹就是一边倒的场面,没有几分钟,敌人全部去了阎王殿。
突击队员轻伤七人,都是擦破一点点粗皮而已。
大获全胜,但是没有人欢呼,大家都觉得稀松平常。
“兄弟们?你们有几个会开车的啊?”穆荣问。
“起码有十一个能开车的,我早就统计出来了。”副队长肖钰说。
“太好了!杜鹃姐姐,肖钰,咱们突击队洪福齐天啊!快,把敌人手里的武器拿过来,先把车子倒过去,再下车吃饱肚子,我们几个小时就到家了啊!”
队员们高高兴兴的来到火堆边,吃着牛肉罐头,喝着开水……
“队长,跟着你打仗,好像玩似的。”不知道谁大喊一声。
“你们绝对不能大意,每一次战斗都必须全力以赴,否则就会付出代价的,记住,任何时候不可轻敌。”
“是!”附近的队员回答。
“”检查设备,上车咱们回家吧!”穆荣太高兴了,她拉着杜鹃坐到同一个驾驶室。
车子虽然绕过几个兄弟部队的防区,也不到五个小时,车子就进入新一团防区。
穆荣命令全部人员下车,列队说:“跑步回家!车子跟在后面!”
“为什么啊?队长?坐车不轻松些吗?”
“你呀你呀,也不看看,车上的标志是日本的旗帜,等一下如果团长看见这日本的车,不扔手榴弹才怪呢。”
“我真的很笨啊!”肖十六捶了自己两下。
李团长和几个营长,正在团部烤火,一边聊着目前的战态。
“下雪的时候,敌我双方都不太愿意作战,但是不可以放松警惕,必须安排明哨暗哨,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啊。”李卫民团长语重心长。
“团长放心吧,我们都安排好了,”李坚回答。
“报告!”门卫突然急切的冲过来报告。
“快说!”李卫民担心出事。
“突击队已经回家,并且带回四大车武器弹药!”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快!”李卫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报告!”门卫加重语气重复道:“突击队员胜利回家,在路上突袭日本鬼子,抢回四大卡车枪支弹药,是四大车,四大卡车枪支弹药,报告完毕!”
“哇塞!”李团长大喊一声:“走!兄弟们,咱们一起去迎接突击队!”
团部人员,营长李坚,、杨烈,三营长龚冬青,一齐朝门外奔去。
李坚一眼就看到了杜鹃,立即蹦了过去……
“报告团长!突击队因为遇到大雪,不得已提前返回部队,在路上遇见鬼子的运输车,突击队来了一个顺手牵羊,把车子和武器都带回来了!请各位长官过目!”
“哈哈哈哈,穆荣同志啊,穆荣妹妹啊,这里不叫长官啊,叫同志啊,快快快,你们都稍息,随便啊,快快快,叫炊事班杀猪,做饭,快快快,杀猪做饭,另外叫一个排的人来烧水,给我们的英雄洗澡,对对对,洗澡,洗澡,”李卫民团长已经有一点语无伦次了。
三个营长一齐上去抢着与穆荣和突击队员们握手……
打开车后门,一看,满满的四大车各式武器弹药,把团部的人员和几个营长看得眼睛都直了。
“穆荣同志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顺手什么来着……?”
“顺手牵羊啊,团长!”穆荣笑了笑。
“哈哈哈哈,这是顺手牵羊吗?哈哈哈哈,这不是牵羊啊,你们是顺手牵牛啊,对对对,牵牛,大牛,大牛,还不止一头牛,是顺手牵回来一群牛啊!哈哈哈哈!咱们新一团发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