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果真成功赢了那只芙蕖灯。
拿到手才算仔细看明白,这盏芙蕖灯确实别致,每一片花瓣都做得真假难辨,点燃其中的蜡烛时,竟还会散发出幽香,还有清脆的铃声,如风吹荷叶,雨打池塘。
只是一个男子提着这么一盏芙蕖灯,到底是看起来有些怪异。
顾景行本就长得好,虽是没有特意穿龙袍常服出来,但他随便一件衣服,哪件不是非富即贵的人才穿得起的?
再加上那气度,更不是一身衣裳就能改变的,自有胆子大的女子上前搭讪。
“公子,今晚乃是元宵灯会,怎会独自一人啊?”说话的女子,乃是刚才在投壶比试上,和顾景行竞争这盏灯的一名才女,“小女子甚是喜爱这盏芙蕖灯,公子可否割爱,小女子愿陪公子同游灯会。”
顾景行看着挡路的女子,面上表情却没太多变化:“多谢姑娘好意。只是这芙蕖灯,乃是夫人所爱之物,恕不能相赠。”
女子也并不纠缠,行了个礼道:“原是夫人最爱之物,是小女子唐突了。想必公子也不需要同游,小女子冒犯了。”
如此一来,顾景行倒也算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看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在民间他被女子纠缠的次数并不少,甚至嚷嚷着为妾室为外室也愿意的也有,如此坦然地倒是少见。
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岁左右的模样:“无妨。姑娘,灯会虽繁盛,人员倒也复杂,若是独行的话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说罢,便也不再停留,他的挽宁还在等着灯呢!
身后的女子面带笑意,这天下好男儿,怎都是旁人的了?
就在此时,身旁有一双情侣路过,女子感慨道:“马哥哥,刚才投壶的那位公子当真厉害,百发百中,之前怎么没听说京中还有这样的贵公子?”
女子身旁的男子小声道:“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也难怪,你家也不在京郊,刚才那男子虽是打扮低调,我却是亲眼见过的,那可是当今圣上啊。”
“真的假的?”女子瞪大了眼。
“小声点!哥哥还能骗你不成?”男子连忙捂住女子的嘴,“你没看那些草原的,看到男子后纷纷投壶都歪了!谁敢赢过咱们万岁爷啊!”
“果然皇上的温润俊逸,不是传闻啊……”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刚才的女子却是一怔。
她刚来京城没两日,自是不可能认得皇帝的。
嘴角的笑却是漾了开来。
若是旁的,她当然是不屑有了妻子的。
可皇帝?哪怕是他身边有了千千万万的嫔妃,只要是皇帝的女人,那身份自是高贵。
一名丫鬟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抱怨道:“小姐,你怎跑这么快?莲儿都跟不上了!”
“不说你看表演太入神?”女子嗔怪道,“也不怕我责罚。”
“小姐最好了,哪里舍得责罚莲儿呀。”莲儿从小姐手里接过第二名才能得到的锦鲤灯,可惜道,“这锦鲤也好看,可还是不如那芙蕖灯。”
女子不答话,只是说道:“走吧,回府跟父亲说,明儿让顾嬷嬷来府上吧。”
“小姐!”莲儿兴奋地跟在女子身后,“小姐竟是想通了?老爷一定会高兴的!”
而曲挽宁在楼上,自是把顾景行被旁的女子搭话的事尽收眼底,虽听不到具体说了什么,猜也能猜到大半。
从顾景行手里接过芙蕖灯,曲挽宁提他脱下外袍,戏谑道:“顾公子好大的魅力,走路都能碰到美人儿搭讪。”
“怎的,吃醋了?”顾景行直接揽住她的腰,捏了一把“嗯,胖了不少,如今都能摸着肚子了。”
曲挽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不就有肚子了?没肚子那俩崽崽放哪儿去?
“不都怪你?没你这肚子能大?”
“不过是想要这芙蕖灯,你们女子都喜爱这些玩意儿,我瞧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喜欢。”曲挽宁提起灯,原地转了一圈,“好看吗?”
顾景行点点头:“好看,像提灯侍女。”
“夫君,真坏。”玩赏了一会儿,便将芙蕖灯斜插在小门上。
外头人潮已是渐渐散去,整个京城过了子时便也归于宁静,曲挽宁起身伸了个懒腰:“夫君,好晚了,该回去啦。”
“不回了。”顾景行起身,亲自去灭了灯,只留下那盏温暖的芙蕖灯,发出清亮的光。
“可是今是十五……”
顾景行当然知道,今应当回去陪皇后的。
可那十几年对曲挽宁的思念,如今回来后却是有些控制不住。
若非政务压身,他真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本就对皇后没什么感情,如今多了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想,更是不太愿意去皇后屋里。
罢了,那便任性些时日吧。
见他打定了主意,曲挽宁也无奈只好住下。
若不是皇后身子尚不算完全康复,怕是回去就得挨训了。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顾景行安慰道:“挽宁,晚些我会去看她。”
一夜无梦。
曲挽宁贪睡,就算被抱上马车,她也是懒懒的,继续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问过芍药,才知道顾景行直接对外宣称,昨留在养心殿歇息了,还派人传了信让皇后好好养身子。
这个年算是过了,顾景行也真正忙了起来。
马上就要迎来春闱,去年铲除了方家一族,如今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少官员已是身兼数职许久,叫苦不迭。
也得通过春闱选上一批有本事的年轻人,培养完全忠于帝王的可用之才。
宫里果不其然按着曲挽宁出的主意,开始传二皇子在永乐宫受到宫人的虐待,而传出来的正是永福宫。
如今宫里,曲挽宁独宠,旁人想争宠也争不到,反而嫔妃们之间的关系还融洽了许多。
皇后接连病了两回,如今身子养得差不多了。皇帝听闻此事,必是严查,一来二去就查到了皇后这边。
细查之下才知道是自已那下贱的妹妹孟雨思在背后嚼舌根,气得一下子又病了过去。
皇帝严办了那些个照顾二皇子不周的宫人,并且出了新的规矩。
往后,若是嫔位以下嫔妃生了皇嗣,若是公主,美人以上便可养在自已身边,若是皇子,便由长乐宫的宫人抚养,生母可以随时去探望陪伴孩子,只是孩子的教养皆由长乐宫和上书房的先生来。
等孩子三岁,生母在世,若已是嫔位以上,便可接回去养。若生母已是不在了,便让孩子自已选择继续养在长乐宫还是选个养母。
这样,既不违背祖宗的规矩,也尽可能避免了去母留子。
过了正月,皇帝开始频繁地进各个娘娘的宫里,每个娘娘宫里都去了,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难不成,毓秀宫娘娘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