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站在一旁的芍药和腊梅强忍笑意。
宫里自然是不知道顾景行喜欢吃什么的,如果皇帝的喜好被人知道,很容易被有心之人下手。因此,皇帝的喜好乃是机密中的机密。
那也是在外头,而毓秀宫中,顾景行的喜好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便是,顾景行十分不爱吃甜品。
无论是曲挽宁爱吃的杏仁酪,还是各种宫廷糕点,哪怕是曲挽宁非要他吃,也不过是浅浅尝一口,算给曲挽宁面子。
看来自家娘娘又在使坏了。
当然,春夏秋冬自是不知道的。
冬梅有些怀疑,试探地问:“娘娘,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曲挽宁认真道:“相信你们都知道,皇帝很少收后宫娘娘们送去的东西,那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皇上的喜好。本宫也知道,虽然你们明面上是我的人,实际上都是大有来头的,只盼着来日,也记本宫这个旧主人的好。”说着,竟是真的一样,擦起眼角的泪水来。
“娘娘,这杏仁酥,虽算不得多名贵的东西,奴婢总不好去御膳房要……”
曲挽宁打断她的话:“要迎合皇上的爱好,自是要亲手做才够心意啊。”
秋菊从前得过一块主子的赏赐,那味道至今都记忆犹新,却是记得当初主子曾经说过,这杏仁酥制作繁杂,宫里的御厨都不愿意做,急忙问道:“可我们不会做,怎么办?”
“无碍。”曲挽宁轻轻地抚着自已圆滚滚的肚子,“毓秀宫的小厨房,虽比不上御厨那般的厨艺,为了迎合皇上,却是会做这杏仁酥的,本宫吩咐下去,明日你们便可以跟着学,只是……”
话到说到这里了,忽然说一半不说了,春桃有些着急地问道:“只是什么?”
“做这个实在辛苦,若是你们累坏了,到时候伺候不了皇上可怎么办?本宫觉得,皇上每日也至多用上一份,不如你们几人分工合作,各做一道工序,既轻松,又倍有诚意……”
春夏秋冬来毓秀宫已经许多日子,皇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如今更是急了,心里只觉锦贵嫔这个不要脸的,怀着孕还要霸占皇上。
现在终于幡然醒悟,自是觉得这是应得的。急急忙忙去小厨房学习那讨好皇帝的厨艺了。
最后的分工是,春桃负责打水,夏荷负责揉油酥,秋菊负责捣杏仁,冬梅负责揉成型,上火烤。
这杏仁酥要做到能入皇帝的口,自也不是一日之事,芍药却是疑惑道:“主儿,这分工明显不合理啊。”
曲挽宁刚喝了徐怀夕送来的安胎药,往嘴里送了一颗酸甜的梅子,悠闲自在地靠在躺椅上看顾景行送来的全新的话本子。
听到芍药这么问,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神秘一笑:“就是要她们分工不均啊。”却没多做解释。
芍药羞涩一笑:“奴婢愚笨。”
而这几名宫人,每日什么也不做,就在小厨房里优哉游哉“玩”上一个时辰,一日便也无事可做了。
毓秀宫旁的宫人,自是不会关心他们,而路过毓秀宫的,无不羡慕他们每日的生活。
大家都知道,毓秀宫这位主子是最愿意打赏的,而且脾气也好,鲜少责罚下人,如今又那般得宠若不是先前这位主子不想收下人,谁不想来毓秀宫当差啊!
结果被这新来的几人抢占先机,靠的还是背景。宫里人最讨厌这种走后门的,自是更看不惯她们了。
每日都有人到这儿来阴阳怪气。
“秋菊姐,现在锦娘娘这儿过得可真不错呀,唉,我刚从浣衣局取回沈嫔娘娘的衣服,要送回去,晚些还要擦洗院子。哪像你呀,每天就只要捣捣杏仁就好了。”
说话的是浣衣局的宫女从前和秋菊也算有点交情,可如今看她过得舒服自在,都是来做奴才的,自是有些不平:“啥时候姐姐出头了,可得提携提携妹妹啊。”
秋菊听到这话,自是有些飘飘然,只觉得这些人眼光真浅,就想着做奴才,将来她可是要做主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唉?秋菊姐,那不是春桃吗,我记得她以前可混得不如你,如今怎么只要倒水,这事儿可比秋菊姐你都轻松!”
秋菊干巴巴地撇了撇嘴道:“她年纪小,主子照拂些。”
“哎哟,我的傻姐姐,都是宫里做奴才的,除非跟以前福安公公跟前的小土豆那般七八岁,不然谁能照拂奴才?唉,秋菊姐姐聪慧,那能不明白。妹妹不跟你说了,妹妹手里还大把活呢,可没姐姐这福气。”说完,就离开了。
秋菊曾经也过过苦日子,那天还没亮就起来干活,手被冻得都是冻疮的日子。
虽然现在她的活,在外人眼里已是很好了,可哪有人会满足的?
那春桃,就仗着自已一副狐媚皮子,定是跟锦主子讨了什么好,怎能分派到这么轻松的工作?反观她们三人,谁不是坐这儿手不能停的。
加上原本关系就不好,更是看她不顺眼。
脾气一上来,就拉着春桃吵架去了。
春桃也不甘示弱:“怎么的,我就是比你年轻漂亮好看,将来定是我得宠多一些,不服去找锦主子告状啊?”
一来二去,就闹到了曲挽宁跟前。
一切都在曲挽宁的掌控之中,面对两人的控诉,曲挽宁只是两手一摊:“各司其职,很公平啊。你们的事还要本宫来处理?将来想要过好日子,格局就要大一些。”
两人看着曲挽宁身上的锦衣华服,眼里露出了渴望,互相瞪了一眼便又回去了。
芍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做下人就该做好下人的本分,肖想不可能属于自已的东西,只能自取灭亡。
看主子淡定的模样,便也放心了。
然而,没解决的矛盾不会因为时间就能化解,只能越积累越严重,矛盾越来越难化解。
秋菊回去后,看着压不完的杏仁,越看越不顺眼,就算强行压着心底的不满,看春桃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更觉恶心。
甚至私下还和夏荷说春桃的不是,夏荷这人不爱管事,一心只想着到时候能伺候上皇帝,皇后也不会为难她。可听多了,久而久之就也觉得春桃实在讨厌。
整日都坐在那边,添几勺水的事,都要三催四请的。
几日下来,几人的矛盾越积越深,而宫里却还有人开始说起锦贵嫔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