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顾景行二十八岁诞辰。
宫中一如往年,举办了小宴。
人人都对皇后的事情保持缄默,只是都明白了,这天禧国的皇后,相当于形同虚设了。
养在跟前的四皇子被带去长乐宫和五皇子养在一起,这几日闹得厉害,整夜整夜地在喊母后,皇帝也没再心软,只交代嬷嬷要好好伺候着。
而皇后甚至连皇帝诞辰都没有放出来。
顾景行坐在主位上,神色看不出情绪,喊大家随意,自已便低着头喝起酒来。
静贵妃坐到曲挽宁身边,小声问道:“妹妹,皇上这是怎么了?你与他最是亲近。”
“不太清楚,这两日皇上也没来我屋里,不过想来应该是和帝师的事有些关系。他不说妹妹便也不问了。”
静贵妃幽幽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失意的模样。
而曲挽宁更是清楚,帝师所犯之事岂止是贪赃枉法?
都说师长如父母,顾景行长这么大,叫老师的也不过孟商诀一人。偏偏是最应该信赖的人,竟是背叛了自已,又该是多么落寞。
而皇后的远房妹妹,孟答应,更是现实,见皇后失势了,原本就看不惯自已姐姐的她,如今更是有落井下石的感觉。
恨不得立马撇清自已和皇后的关系不说,甚至还和余贵人哭起了自已在闺中被欺压的悲伤。
余贵人最是心软,竟是听得潸然泪下。
她倒不是庶女,只是在她家中,反而是庶女更受父亲喜爱。就连她的娘亲都觉得自已不如那庶女,样样不如,样貌不如,才学不如,好不容易入宫选上了,这么几年下来还是个小小的贵人,还是大封得到的。
曲挽宁在一旁看得好笑,出声提醒道:“宫中最重位份,余姐姐可别说错话,冒犯了圣听。”
余贵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闭了嘴,再这样被煽动下去,她估计很快就要开始帮着孟答应数落皇后的不是了!
煽动失败,孟雨思倒也不嘴硬,忙低头认错,眼含清泪道:“禧妃娘娘,是妾身不懂规矩,失言了,还望禧妃娘娘大人有大量。”
曲挽宁连茬都懒得接,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开始逗着珏儿:“老六,这是娘亲最爱的杏仁乳!”
余光却是悄悄观察着顾景行,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落寞的模样,即使他现在强装着淡定,眉眼却是不会骗人的。
明心月扭着腰肢走到顾景行身边,曲挽宁看着她矫揉做作的模样,竟是生了几分兴趣。
上次冰嬉舞之后,恰逢遇上帝师的事情,对明心月既无惩罚亦无褒奖。
这换做寻常人,便也当做无事发生了,只等着未来还有机会再给皇上私下来一段,搏点恩宠。
明心月自不是普通人,今天竟然穿着露脐装!曲挽宁心中不由感叹,这女人为了搏恩宠真是很拼啊!这都不冷的吗?
反观自已恨不得里头穿上厚实的羊绒搭子,外头还要披上狐皮大氅,甚至连脖子都不舍得露在外头!一眼看去,竟是比明心月臃肿了不止一点点!
简直是熊和火烈鸟的区别!
想到火烈鸟,曲挽宁心中忍不住嗤笑,这么夸张的粉色衣裙,扭着腰肢的模样……倒还真的有点像!
明心月走到顾景行跟前,顾景行才回过神来。
皱着眉扫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不悦道:“明美人何事?”
明心月被点名,腰肢一软,“啊~”了一声,就软绵绵地往顾景行身上倒去。
顾景行大骇!
什么鬼东西!
竟是灵巧地躲开了去。
明心月投怀送抱失败,倒在了顾景行的坐垫上,哀怨地抬起眸子,眼中媚眼如丝:“皇上~你怎么不接住人家~人家为了你饭都不吃,都头晕了呢~”
她说话那死动静,感觉嗓子里夹着两双男子穿了九九八十一天不换的长筒臭靴。
把在场所有嫔妃都给惊到了,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明心月。
明心月浑然不觉,仍是在施展浑身解数,即使倒在地上,都有意无意扭着自已的细腰。
顾景行: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曲挽宁和静贵妃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按说不应该啊,这明美人虽也不是多大的名门望族出身,好歹也是知州家的小姐,这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模样,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顾景行道:“明美人,还是赶紧起来吧,这正月里,地上最是寒凉。明美人身边的宫人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让美人穿这么点就出门了!速速扶下去,换一身暖和一点的来!”
明心月很感动。
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关心自已的身子。
自古男子爱细腰,想来顾景行也不例外!刚才他看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是了,如今宫中,还有谁能有她这样的细腰?
就算盛宠如禧妃,到底是生了孩子的,怎么可能有她这般不盈一握的细腰?
随即又夹着嗓子说:“是,妾身遵命,多谢皇上关心~”
顾景行听得头疼,干咳了几声道:“明美人是不是身体不是,这嗓音怎么……朕听得浑身不舒服,要不还是请个太医给美人把把脉。”
明心月更是感动,又含上了两滴眼泪,那腰啊,比水蛇都能扭。
曲挽宁觉得,她一定又误会了什么。
在座的嫔妃,无一不是名门出身,在家都受过严格的妇容妇德教育。自是见不得这副模样的。
雪嫔是来自西域的圣女,曾经为了勾引天禧国皇帝,也是没少学这方面的狐媚之术,看完了明心月的表演,只感叹了两个字: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