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外面发生的一切,曲挽宁并不知情。
眼下她正枕着静皇贵妃的的大腿,听她絮絮叨叨地讲最近六宫事物,既是不便操劳,那听听总是不累的。
“这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晚上凑一起吃个便饭就好,这都按章置办。你往后若是操办宴会,若没有特别要求,也不必事事自已操心,让内务府来办便好,但万事总要过目,事事不上心,下面人手脚就会不干净。”
曲挽宁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暖洋洋的阳光,舒服得想像小猫一样打呼噜。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万事不都有你么。”
“你呀,”静皇贵妃摇摇头,“这你不操心,那六皇子和三公主的周岁礼,你总要上心一些吧?”
曲挽宁这才算睁开了眼,有些歉意道:“嘿嘿……我忘了。”
春去秋来,这转眼已是一年过去了。
不过几日,两个孩子就要一周岁了。
当初生他们仿佛还在眼前,还记得生了两个皱巴巴的孩子。
竟然就要一岁了!
“你真是事事不上心。孩子的周岁和中秋撞在一起,不过本也不是晚上办,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事和自已孩子有关,做娘的总得当回事,曲挽宁算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晚上要吃中秋宴,那白日便也不好再吃多了,不然容易积食。”曲挽宁认真道,“那便安排大家来用些茶点水果便好,孩子们也爱吃。”
静皇贵妃点点头,这点考虑是周全的。
“另外,既是周岁,那便得‘抓周’!”
“抓周”是民间的习俗,但在宫里却是不常见。
“这倒有趣。”静皇贵妃轻笑,“这一代孩子,就我的绾绾抓过周呢。”
“绾绾抓了什么?”曲挽宁来了兴致,爬起来好奇地问。
“抓了个拨浪鼓。”似是回忆起什么美好,她难得笑得甜,“当时就未央宫自已热闹了一下,也没谁知道。抓这玩意儿就是贪玩,没半点本事,倒是真准,绾绾如今也快九岁了(虚岁),除了玩啊,读书真是一塌糊涂。”
“咱绾绾当了公主,爱玩又怎么了?皇上也不搞和亲那些,只要咱绾绾开心幸福便好了!”
“姐姐也这么想,可是啊,这读书不成,琴棋书画样样学不进去,将来嫁人可怎么办?”静皇贵妃眉宇间有一丝愁容,这世道对女子颇为苛刻,就算贵为公主,样样不行也难找门好亲事啊。
“那就找一个即使绾绾样样不行,也一样能疼爱绾绾的人。”曲挽宁认真道,“若是卿卿将来,就算不想找夫家,想一辈子自已做个公主,我觉得也是可以的。总是来这世一遭,她想怎么过都行。”
静皇贵妃自是有些不能理解,女子若是不嫁人,当真可以过好这一生?
不过她也只是笑笑,若是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不受束缚,即使遭人所不理解又如何呢?
“咱们的孩子都要健康幸福,咱们也要。”曲挽宁紧紧握着静皇贵妃的手,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觉得,沐姐姐哪里怪怪的。
似是……
有些不真切。
“傻妹妹。”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平时不爱笑吗?”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爱笑。”曲挽宁认真道,“我希望姐姐总是爱笑的。”
沐云冉未曾回答,只是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从前,也是爱笑的。
可是在深宫已近九年,宫墙高筑,让她望不到自由。
若非遇到了挽宁,她怕是再不会有多少情绪的波动。
……
日子飞快,转眼便到了中秋。
曲挽宁躺在贵妃椅上,慵懒地指挥宫人们干活:“手脚麻利点,卿卿喜欢鹅黄色,院子里的装饰都用鹅黄色的,老六喜欢绿色,今天的餐具都用翡翠色的!”
“娘娘哎,你可别躺着了!六皇子和奶娘闹起来了!”待雪急匆匆地赶出来。
曲挽宁皱眉道:“为了何事啊?”
谁知,待雪却面露尴尬。
小声凑到曲挽宁耳边:“六皇子非要穿绿色的衣服,谁劝也不听。”
曲挽宁无所谓:“那就穿绿色的,这有什么好吵的?”
待雪急得拍腿,拉着曲挽宁的手就往里走:“娘娘,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曲挽宁只好跟着往里屋走了。
卿卿已穿戴整齐,鹅黄色的细绒纱裙,两个小发髻上攒着鹅黄色的绒花,可爱极了。可惜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却是臭着脸。
还来不及上去稀罕稀罕女儿,就听到旁边老六正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
还把云兰准备好的宝蓝色的帽子往地上丢去,嘴里叫嚷着:“我要绿色的,要绿色的!要绿色的!”
云兰有些尴尬地瞄了一眼主子,小声安慰道:“这帽绿色的不好看,六皇子咱穿蓝色的好不好?”
“不要不要!”
曲挽宁:……
果然是顾景行亲生的啊。
这绿帽子还能抢着戴呢?
老六这才看到娘亲来了,平日娘亲虽很少凶他,但娘是真的会揍他啊。
刚才还嚷嚷的老六立刻住了嘴。
又变成了乖宝宝,学着卿卿那甜软软的声音道:“娘,要绿色的帽子。”
曲挽宁走上前,捡起地上的蓝帽子:“乖,戴蓝色的。绿色的长大了有的是机会戴。”
“娘~”老六还想说什么。
谁知,曲挽宁竟是反胃地呕了一声,阴测测道:“这么好的日子你别逼我抽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六立刻自已接过帽子戴上了。
还狗腿地说道:“娘说得对!”
“好好说话!像个男子汉!”
“收到!”
周围的宫人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都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敢笑出声来。
他们娘娘可真有本事啊,这皇子说抽就抽。
当然,宫人们肯定不知道,岂止是皇子?
就算是皇上,他们主子也是敢抽的……
只是,只能私下,慢,慢,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