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已经七天了。”顾景行抬头看着太后的眼睛,“七天,渺无音讯,就连暗卫都不曾传来任何讯息。自从她入宫,儿子从未与她分开那么多时日。”
他的眼中尽是血丝,太后哪能不心疼自已的儿子?
正当母子二人对峙不下时,小狐小跑着回到了太后身边。
“小狐。”太后轻柔地摸摸小狐的脑袋,小狐原本洁白得发亮的毛发,此刻上面已经满是灰尘,甚至它的爪子,破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往外留着血。
难怪这段时间,太后觉得自已的身体愈发虚弱,原是小狐受伤了。
她一边用空间里的药给小狐包扎伤口,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联系上了?”
小狐虚弱道:“联系上了,她说她在一座乐坊的地下,但事发当夜很混乱,并不清楚是如何进去的。还提到了西凉国的月公主救了她们。”
顾景行肉眼可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无论如何,她还活得好好的。
西凉国?月公主?
原本她还想再追问,没想到小狐竟是直接晕倒在了太后的怀里。
太后也觉得脑中一片眩晕,强撑之下才勉强坐稳。
看着顾景行的笑脸,太后忍不住摇摇头道:“哀家早些年教你的话,你都忘了。”
顾景行这才敛了笑,恭敬道:“儿子知道,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心事莫让人知。”
“哀家有些头晕,你先去让卿卿进来陪陪哀家。”
顾景行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太后面色实在不太好,便也索性去带女儿了。
太后抱起卿卿,又朝顾景行使了个眼色。
顾景行惊讶极了,没想到自已的母后竟然要和自已的女儿独处,还不带他!
他很好奇,这祖孙两代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好讲,可惜太后态度坚决,顾景行也没办法,只好先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人,太后依然是那个端庄慈祥的太后。卿卿还在想,祖母为何要单独叫自已,太后就已经开口了:“卿卿,你认识月公主,沈月吗?”
一瞬间,卿卿只觉天旋地转。
她一直以为,她隐藏的很好,甚至当初母后无意间提起她的前世,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她最信赖,最亲爱的母后,如今安危不知,卿卿这段日子已是乱了阵脚。
还好毕竟她现在不过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她的慌乱都在情理之中,也没人会怀疑一个三岁的孩子。
可眼前那个精明的中年女子,她竟然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即使卿卿曾是万人之上的女帝,但这两年的亲情温养,她早就把自已当做只是卿卿公主了。
她的身份被拆穿了?
那她会怎么样?
会被当做怪物处死吗?
任凭卿卿胡思乱想,太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在想什么呢?这事关你母后的安危。月公主,她救了你母后。你可知道月公主的落脚点?”
卿卿这才算松了口气。
既然事关母后的生死,卿卿也不想着掩饰,认真回忆起她这个同胞妹妹来。
想了许久,才想到当初月儿曾说过,她在月歌城置办过一处产业,明面上确实是乐坊,但实际上这种人流量庞大的三教九流之所,亦可以是搜集情报的绝佳地方。
她曾经提及过,这处有密道,当初西凉覆灭,想必便是通过这处密道逃出生天的。
卿卿不知道密道的入口具体在哪,但密道的出口她却有记忆!
“皇祖母,在,在西凉山脉第三峰有一处山洞,那儿便是出口……”
虽然西凉山在西面,那边大多还是羌国的驻军,但毕竟山脉绵延,若想要逃出升天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想必,等月歌城趋于稳定,月公主便会带着挽宁等人从那边出逃。
太后大喜,当即派人去通知宇王,让宇王进行具体部署,务必把挽宁全须全尾带回来。
*
如太后所料,在日常接触中,月公主很快就对挽宁这个良善温和的女子心生好感。
即使生活在地下室,这原本像多娇花一样明媚动人的女子,也不曾有一点娇气。
虽然这地下室储存了食物,但月公主却深知这种干粮,除了能填饱肚子绝对谈不上好吃二字。
可即便如此,挽宁也不曾说过一句苦,一句难吃,每次都就这不算清澈的水,把干粮干巴巴咽下去。
在月公主亦或是暗卫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她也从不娇气,将地下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可这几日,有羌国士兵路过这屋子,想在屋子里寻点金银财宝,见这屋子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姑娘的房间,便索性带着兄弟几个住在了这儿。
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地下室的入口,入口隐藏得极好,但只要常在,就总会出现意外。月公主深知,即使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得还不够彻底,也知道出口那边可能会遇上羌国的驻军,这不逃,迟早也是等死!
羌国士兵住在这附近的日子里,几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就连沟通都是通过写字。可即便如此,挽宁也不曾抱怨过一句苦累,就连身为将军之女的薛巧,都十分佩服挽宁的耐力。
待疏通好通道,准备好一切,几人便踏上了逃亡的路。
这一条通道,泥泞,腐臭,昏暗,狭窄。
这一路过来,挽宁全身都早被泥水浸得肮脏不堪,衣服黏在身上,外面天寒地冻,感觉快把整个人都体温都带走了。
她冻得浑身打哆嗦,但仍梗着脖子,跟着月公主四脚并用。
快了。
前方洞口,已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还有不再潮湿腐臭发霉的空气,正通过那个洞口送进来,几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终于,空间不再逼仄,月公主率先出了洞口,接着回身一把拉起挽宁爬出洞。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人发现,这洞穴门口赫然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他就这么站着,然后笑道:“挽宁,你来了。”
这身影……
这声音!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