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水库旁,冷风阵阵。
苏秋音被冻得嘴唇发白,但已经不在乎了。
马上她就不会再感到冷。
怀里的女儿闭着眼,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早就因为被她喂了安眠药,昏睡了过去。
“对不起,囡囡。”
苏秋音又亲了亲女儿柔软的小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妈妈也不想带你死,但是妈妈实在没办法了!没地方要我,赚不到钱,连吃的都没法给你买,肚子也填不饱,人家还都叫你野种,欺负你,你是不是也很难受?”
苏秋音越说,哭得越凶!
都怪她那晚上没反抗,跟喝醉的谭洛华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早上她害怕得要命,没等他醒,她就逃了。
还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却不想两个月后她发现,她怀了谭洛华的孩子。
她鼓足了勇气想去找谭洛华,但那天远远望着他买了束花在书店门口等着,把花送给了金福玉。
他们俩才是一对,她配不上谭洛华。
苏秋音没了勇气,也不知道怎么办,显怀之后才被家里发现。
当时她怕丢人,去乡下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
但乡下条件不好,她也没钱,外公家养的鸡三天下一枚蛋,她就只能三天吃一颗鸡蛋,怀孕之后除了肚子大,身上几乎瘦骨嶙峋。
再后来她生了孩子,连奶水都没有。
实在熬不下去了,囡囡三岁的时候她回来镇里,想找谭洛华。
没想到他不在家,她被他未婚妻金福玉给拦下了。
金福玉冷笑着对她说:“谭洛华早就知道你给他生孩子的事,他不可能认你们俩!尤其生的还是个女孩!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番话成了压倒苏秋音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能回家和母亲一起住,却被邻居戳脊梁骨,她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生孩子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连囡囡在街上玩都被别的小孩指着鼻子嘲讽!
她再也受不住!
“囡囡,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有爸爸妈妈一起爱你的好人家……”
紧紧抱住女儿,苏秋音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别跳!”
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随后一道焦急嘶吼的男声响起!那是谭洛华的声音!
苏秋音眼睛骤然瞪大,就要转身,但因为站得离水库太近,身子一歪,就要跌进去!
电光火石间,谭洛华从行驶的摩托车上直接跳下来,朝她冲了过去!一把将苏秋音拦腰抱住!
连同孩子,一起拉到了安全的空地上!
因为用力过猛,苏秋音和孩子一起倒在他身上。
旁边,摩托车倒地,反光镜啪地撞得粉碎,但谭洛华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将苏秋音扶起来,上下检查着她和她怀里的孩子:“没受伤吧?”
“你,你今天不是结婚吗?”苏秋音震惊地看着谭洛华,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见到他?
“这是……”
谭洛华没解释。
他一眼就看到苏秋音怀里的小女孩,瞬间心头震动,眼圈发酸!
上辈子他没见过他和苏秋音的女儿。
只听说过那些肮脏的传言,说苏秋音脏,生野男人的孩子,走到哪里都被戳脊梁骨,连工厂都找了个借口把她开除。
她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睫毛长长的,像个安静的瓷娃娃一样,还这么小就有鼻梁,和谭洛华高挺的鼻子很像!
“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即便已经差不多知道真相,谭洛华还是颤着声音问!
苏秋音脸色瞬间变了,手一抖,都不敢去看谭洛华的脸!
她怎么能说实话呢?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见她不回答,谭洛华焦急追问:“是不是跟我生的孩子?三年前在豪顿大饭店那晚上我是不是跟你……跟你在包间里呆了一晚上?”
如果不是两世记忆叠加,他甚至想不起这件事。
“你说话啊!这是咱们的孩子吧!”
苏秋音根本不敢说!她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低着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会亲手把她推到水库里毁尸灭迹吗?既然如此她倒不如自己跳了,免得他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这样想着她就往后退去,没想到才迈出一步,谭洛华就一把将她和孩子一起抱在了怀里!
从苏秋音的反应他就已经看明白了。
“苏秋音你简直好狠的心!生了我的孩子还不告诉我,还要带着她跳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谭洛华咬着牙,忍着眼泪和心里的酸楚,故意道!
但他其实想说,苏秋音可真是个傻姑娘!
她上辈子该来找他,说他不负责!说他是个负心汉!来抓花他的脸!让他也跟着身败名裂!
而不是自己忍气吞声带着孩子跳河!
“我……”苏秋音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哭出声!
她埋在谭洛华怀里,眼泪全都蹭到了他的西服上:“我不敢说……你不是喜欢金福玉吗?你都要娶她了,我怎么能……”
“你真傻。”
谭洛华深吸口气,突然将她放开。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谭洛华开口道歉,随后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苏秋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秋音半张着嘴,彻底惊呆了!
“你……”
“我还没和金福玉结婚。”谭洛华苦笑,“今天确实是我俩结婚的日子,但我在婚礼之前就看清楚她的为人了,所以我悔婚了。”
听到这话,苏秋音倒吸一口冷气!
“要是你答应,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然后带你去饭店办婚礼!行吗?但是这事太仓促了,亏了你的,我之后都给你补上!”
他已经让苏秋音委屈了两辈子,这些事上必须要给她最好的。
不可能因为她已经生了他的孩子,就觉得她嫁不出去,然后欺负她!
这不是男人干的事!
苏秋音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她差一步就死了!被心仪的男人给救下来,他又问她能不能和她结婚……简直就像在做梦!
片刻的震惊后,她拼命点头:“我愿意!”
就在此时,背后又响起一片嘈杂。
那是接亲现场的朋友们,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此刻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这,这什么情况?”
张鹏最先跑过来,后面是谭洛华的几个兄弟,还跟着几个新娘那边的朋友,各个神色复杂。
“我看清了,也想清楚了。”谭洛华正色,“金福玉只是为了我的钱!我不娶金福玉了,我要娶苏秋音,她的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