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就在暗室之内一片笑意之时,阵阵悠扬的牛角声从外面传来。
接着便是阵阵慌乱的脚步。
“鲜卑狗!”
韩当面色一变,双目肉眼可见的变得发红。
梁广不敢耽误,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那雁门郡的百夫长连忙走向梁广:“将军,鲜卑人,来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塞外的落败本就让这些雁门关内的将士士气有些低落。
毕竟,相比起被选中出塞的将士们,他们本身就是实力稍弱被剩下的一批。
可是现在塞外的将士都几乎死伤了个干净,如此情况下,他们对于此刻是否能够守的下来的信心自然也就更弱了些。
梁广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锁,士气这种东西是会互相影响的,雁门郡内的兵士士气低落,虽然此刻梁广所带之人尚未收到影响,但如此士气又怎么能抵御鲜卑的进攻。
“诸位乡邻子弟,自从建宁年间算起,这些年来,我们这些边郡,几乎每年都被鲜卑袭扰,少的时候白骑,多的时候成千上万,今天杀我乡邻,明天掠我财货,又是打草谷,又是抢粮食,便是冬日御寒的衣物也不放过,他们这些鲜卑狗我们并非是第一见了,杀回去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当年我们在幽州一马平川尚且战得,此刻借着关隘之利,莫非还打不退这些鲜卑狗不成?”
“正好与我一同,报了那些丧身在塞外兄弟们的仇!”
说着,韩当率先冲上城墙,接着他带出来那十人也是紧随其后。
关隘之上,高顺带领着自己选中的百人,一轮弩箭已然射出。
娄圭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口中高呼:“男儿在世,正当如此!”
一边喊着,虽然拉不开弓箭,但却依旧拿着弩箭,朝着城墙之下,一箭射出。
梁广看着各司其职,毫不慌乱的众人,心中也算是安定了几分,同时也在内心赞叹了一波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梁广登上了城墙,看着远处蜂拥而至的鲜卑士兵,他们大多骑马,身上穿着简易的皮袍和布袍以及些许稀稀拉拉从汉骑身上拔下来的甲胄,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口中发出疯狂的喊叫之声,箭矢如雨,时不时的便会有鲜卑士兵中箭倒下,但这些疯狂的鲜卑士兵却丝毫不在意身边的人倒下,依旧疯狂的向前冲着。
看着这些疯狂的鲜卑士兵,梁广心头不禁生起阵阵寒意,作为一个生长在现代对于性命极为看重的人,梁广很难理解这些疯狂冲锋的鲜卑士兵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暂且不说游牧民族的他们本就不擅长攻城,只说此刻以骑兵攻城,这在任何一个稍稍懂些兵事的人眼中都是一个愚蠢到了极点的决定。
不过这样的决定鲜卑这支队伍的首领下了,而且这些士兵也在不折不扣的执行着。虽然说此刻的疯狂有着极大概率是因为这些鲜卑士兵被之前的大胜冲昏了头脑,以为他们真的得到了草原之上神明的庇护战无不胜,但即便如此,此刻在檀石槐带领之下的鲜卑人也依旧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而此刻的城墙之上,射过一轮的士兵们开始有了些许的迟疑。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梁广重整义庄之后从各地招揽的游侠,年少之时好勇斗狠伤人的事或许做的不少,但杀人的事经历的确实不多。
他们之所以在开始表现得悍勇,主要是被心头对于鲜卑的愤怒所压过。
毕竟,汉时的百姓对于自身的认可感极强,面对这些异族,口中所称不是蛮子便是狗,区区蛮夷,却数年一直对大汉边关进行骚扰,对于鲜卑,整个大汉百姓就没有几人不对其厌恶和愤恨。
而当一轮弩箭之后,看着那无数从马上栽倒又被身后的马匹踏得粉碎的肉糜,那股愤恨已经在悄然退去。
鲜卑骑兵的焊死不畏和视死如归加上此刻的疯狂,让梁广带来的这支队伍内心之中也生起了一丝异样,相比起那些游侠,并州的逃难之民更显得有些不堪。
他们大多之前便是边民,鲜卑人的凶戾他们体验的最为真切,面对越发逼近的鲜卑骑兵,他们的面容越发的清晰,看着他们的眉眼和疯狂的模样,一些往日里不好的回忆开始逐渐浮现。
随着箭矢的些许停滞,最前方的鲜卑骑兵已经冲到了城墙面前。
汉朝并非是一个一味迷信于防守的王朝,所以便是这些关隘的城墙都不算太高,而当距离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最前方的鲜卑骑兵猛地抛出了小臂长的石矛。
石矛猛地朝着关隘之上飞来,按照之前数次关前的战斗来说,这些石矛大多都会撞击在城墙之上,甚至还有许多根本到不了城墙所在的位置。但今日或许是天公不作美,更多的石矛朝着城墙之上而来。
砰砰的撞击声响彻耳边,不少兵士直接头破血流,向前或者向后栽倒了下去。
虽然一时半刻不会致命,但只要伤口稍微大些难以止血,在此刻的雁门关上与死已经是没有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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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那些伤者的惨叫更是让人心浮动,难以平息。
些许雁门关之上的老兵油子已经开始寻找躲避的地方,放下了进攻的打算。
眼见有人想要效仿,高顺一步向前,一刀将那想要躲避的老兵油子的头颅斩下,大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死战不退,若是战到最后,或许你不会死,但谁要是怕死,我必然第一个杀他!”
高顺的高呼和举措倒是让有些溃散的士气稍稍凝聚,可与此同时,冲到近前的鲜卑士兵之中走出一位汉家打扮的男子高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奉柯最阙大人之命,若是放下武器,开关投降,大人便不会杀人,如若不然,人人都将是如此下场!”
那汉人模样的人话音刚落,身后所有鲜卑士兵拿起长朔将腰间所悬挂的一颗颗头颅举起,最少的有两三颗,最多的更是成了一串,每颗头颅之上都满是灰尘,瞪大着双眼,或是愤怒或是惊恐。
“不止头颅,还有!”
城墙之上,不知何人发起阵阵惊呼。
众人这才看向逼近眼前的鲜卑兵士,他们人人骑马,在马后,绳索捆绑着一具具无头的尸体,长途奔袭,这些尸体早已被磨得不成人样。
而这支队伍之所以可以掀起如此大的尘烟,便是这般原因。
城墙之上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城墙死一般的沉寂。便是最爱口出狂言的娄圭此刻都面色难看,拼命压制着腹中的难受。
喜欢汉末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