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黑袍,身形魁梧。
但在高空飞行之时,却似无声无息。
然而还没飞出去多远,他便骤然止住了身形,悬停在半空。
那黑袍下的双眸带着些许诧异。
“不见了?”
在他的感知里,那战将飞离后甚至还没离开京都,气息便消失无踪。
察觉不到半点痕迹。
普天之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消失的,这还是第一个。
黑袍人轻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皇城,再次隐匿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京都外一座山顶,许知行目光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皇城中那位表面上不计较,但暗中还是追了上来。
只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刚才那名战将并非是他本人。
而是许知行以纸上谈兵召唤出来的一名傀儡。
原本召唤出来的傀儡并没有飞行的能力,但他分出自身将近一半的剑气注入战将体内,以剑气操控,才令那战将拥有飞行之能。
就算是那皇城中的地仙直接出手,他也只不过损失一名傀儡和一半剑气而已。
三皇子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许知行对大周皇室的忌惮却更深了几分。
一名皇子,说不要就不要。
这份狠绝,不愧是毫无亲情可言的皇家。
对自已人尚且能如此,对待外人又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天家无情,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感叹了一句,许知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趟京都之行,耗费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也该回去了。
大虎和贺知秋还躲在学堂里,等这一趟结束后,他们也能死而复生了。
想到这里,许知行便觉得自已这一趟来的值。
他并没有直接御空飞行,下山后,先在山林间飞跃,远离京都数百里后才腾飞而起,一路向南,如流星划过夜空。
另一边,龙泉镇依旧是那个模样,安安静静,一派祥和。
天色渐明,红日初升,赵蓁一早便来到后院桃林练剑。
十里桃林已然是硕果累累,这一片桃林只有靠近学堂附近是宇文清他们之前学着许知行种下的。
再往外那一大片,却是龙泉镇里正招呼镇上居民一起种下的。
所以每年桃子丰收的时候,村民都能来林中采摘。
但每家每户规定好了最多只能摘下十斤桃子,剩余的则全部拉到县里售卖。
得来的银钱用来填补镇子的治理和桃林的维护。
唯独学堂后院那一块,只属于学堂,外人就算再眼馋,也不能擅自进入采摘。
所以学堂后院这一片桃林结的果,也成了学堂经济来源的一部分。
一身素衣的赵蓁,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因为修行《剑经》的缘故,身段出挑的愈发婀娜。
身上自带有一股孤傲之气。
倒更像是一朵临霜盛开的梅花。
修行《剑经》这么多年,虽然依旧未成剑体,每日仍需要经受剑气刮骨之痛,但赵蓁早已今非昔比。
对剑切磋之时,已经七品修为的陆呦呦也顶多只能与之旗鼓相当。
若不计修行进度损耗,强行动用体内剑气,陆呦呦甚至都不是其对手。
正在练剑的赵蓁剑势忽然一变,眼神骤然变的锐利无比。
手中初雪剑猛然回身直刺,与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正好剑尖相对,发出一声极为悦耳的金铁之声。
两道身影各自退开,间隔七八米相对而立。
“蓁蓁,你的剑法越来越精纯了。”
陆呦呦倒持鹿鸣剑,长身而立,望着不远处的赵蓁盈盈笑道。
赵蓁弯了弯嘴角,轻声道:
“师姐今天这么早?”
陆呦呦长剑回鞘,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另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笑道:
“今天我母亲下地之前赶早做了份米糕,加了红枣,让我趁热给你带点过来。”
赵蓁接过米糕,感激道:
“替我谢谢婶婶。对了,大虎师兄他们吃了吗?”
陆呦呦笑道:
“放心吧,他们有,你还没吃早饭吧?快点趁热吃了,你还在长身体,可不能总是不吃早饭。”
赵蓁点了点头,捧着米糕走到河边一块石块上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不远处,就是那块蕴含着许知行磅礴剑气的石块,她们俩至今也无法靠近。
赵蓁撕下一小块米糕,对着河面唤道:
“小红,小红,来吃米糕啦...”
没一会儿,河面泛起一阵阵波纹,一抹火红的倩影果真游了过来。
正是那条火红锦鲤。
随着时日渐久,这条锦鲤也与学堂里的人愈发的熟稔了。
赵蓁和陆呦呦也经常会逗它玩,时不时还会读书给它听。
每次小红都会听的格外认真。
这也让它的灵性愈发的深厚。
陪小锦鲤玩了会儿,吃完了米糕,两人便继续练剑。
每当这个时候,赵虎和贺知秋都会坐在窗边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两位师妹,心满意足。
唯一的忧虑就是家中父母。
他们假死的消息已经传了一个多月了,听说家中父母每日以泪洗面,令两人痛心不已。
只是许知行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为了今后长久的安定,两人也只能强忍着悲痛,继续留在学堂里。
学堂内有许知行留下的墨宝,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在这里他们才能保证自身和家人的安全。
“师兄,好无聊啊,我想回家...”
贺知秋刚写完一篇经义便跑到赵虎书桌前,下巴搁在书桌上,嘟着嘴,眨巴着眼睛望着赵虎。
赵虎没有理会他,依旧在认真的完成自已手中的课业。
他做事从来都是这样,一丝不苟,专心致志。
贺知秋自讨没趣,便跑到一边去嘿嘿哈哈地练起了拳法。
只是看他那模样,分明就是在张牙舞爪,胡乱瞎打。
赵虎眉头挑了挑,伸手沾了沾茶杯里的茶水,屈指一弹,茶水准确的命中贺知秋的眉心,打得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哎哟,师兄你干嘛打我...”
赵虎还没说话,门外便传来一个温醇的声音。
“该打...”
赵虎和贺知秋同时愣住了,随后猛地望向学堂门口。
依旧是那一袭粗麻布衣。
清风带起他的衣袖,缓缓飘荡。
阳光透过茅屋的屋檐,撒在他身上。
这一刻,两个少年仿佛看见了一位九天而来的谪仙人。
清风霁月,不染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