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一早,周家人心怀忐忑的起了床,出了房间。
第一时间便去看周及第。
周黔拉开周及第的房门,却没看到人。
心头不由得一惊,连忙大声喊道:
“及第?及第?人呢?”
没喊两句,屋外便响起周及第的声音。
“爹?喊我做什么?”
周黔一愣,连忙跑出去,看到周及第正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走了过来。
周黔眼神一顿,随后满脸惊喜。
一把搂住周及第,惊喜道:
“及第,你好了?”
周及第对于这段时间的记忆全然没有印象。
“什么好了?我就是有点累,睡不够...”
周黔连忙道:
“好好好,睡不够再睡会儿,还早,再睡半个时辰。”
一边说着,周黔一边把儿子往屋子里领。
亲自扶他上床,盖好被子。
等从房间里出来后,周黔已经是双目含泪。
脚下急促的往许知行房间赶。
到了门口,见房间里没有动静,又不敢贸然打扰,只好等在屋外。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
这几个月来,他儿子周及第一下子从聪明伶俐的样子变得痴痴傻傻,还总是半夜鬼哭狼嚎。
完全变了个人。
刚刚那一声“爹”可是周及第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叫他。
这就说明周及第真的好了。
这对于周黔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
周家虽然颇为富有,可传承到他这一代,就只剩下周及第这一根独苗了。
若是周及第出了事,周家也就算是绝种了。
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屋子里,听到周黔在屋外的声音,许知行起身打开了房门。
周黔见许知行出来,二话不说,直接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许知行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了他。
“周兄,不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
周黔哽咽道:
“先生,许先生,一定是您救了我儿,先生大恩大德,周黔无以为报。”
许知行扶着他走到正厅,坐了下来,安抚道:
“周兄,凡事自有因果。令郎遭此一难,未必就是坏事。”
周黔听不懂许知行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不断道谢。
周黔媳妇也得知了儿子恢复的消息,围着围裙从后厨跑了出来,又是纳头就拜。
这是这些百姓最淳朴的表达方式。
这种大恩情,他们想不到还能怎么表达感谢。
唯有以大礼叩拜。
许知行无奈,只好受了他们一礼,也算是宽慰他们的内心。
“好了,接下来我会多待一段时间,等令郎彻底恢复后再离开。”
周黔自然是巴不得,许知行是有大本事的人,能留在他家里那是看得起他们家。
周及第还小,对于他遭难的事周黔等人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说请了个顶好的教书先生来教他读书。
只不过许知行的规矩有些奇怪,白日里让周黔只管休息,顶多温习一下以前所学。
到了晚上才会给周黔上课。
不仅如此,每次上课还要让周家人准备一只烧鸡。
到了晚上,周及第因为白天睡得够多了,所以倒也算精神。
周及第的书房里,许知行端坐在书桌前,周及第就坐在一旁,显得有些紧张。
许知行笑了笑,问道:
“可曾读过哪些书?”
周及第连忙回道:
“回先生,蒙学识字,经义初解这些我都学过,只是...只是不太精通。”
许知行点了点头,笑道:
“没关系,识字就好,来,这是《三字经》,接下来几天你就跟我学这个。
另外,还有些呼吸吐纳的方法,配合读书时一起练习。”
说罢,许知行便开始传授他一些粗浅的浩然真气凝练之法。
这功法只是最基础的版本,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周及第安神定志。
若读书求义有了一定的成就,或许也能练出些许浩然真气。
说不定将来也能以此入品,成为真正的儒道修行者。
周及第学的很认真,一丝不苟。
这孩子资质不算出众,但胜在乖巧。
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倒像是有些些许心境蜕变一般。
许知行颇为欣慰。
做老师的,最喜欢看到的不是学生聪明,天资够高。
而是学生的学习态度端正,求知求真的心坚定。
当然,许知行欣慰不只是因为周及第,还有那房间外墙角下,坐的端端正正的一只黄皮子。
许知行传授周及第的时候,那黄鼠狼也一句不差的听了进去。
脸上满是喜悦。
就这样,许知行每天晚上戌时开始给周及第上课,亥时末才结束。
屋外那黄皮子每天都能来听课,且还可以享用一只肥美的烧鸡。
喜不自胜。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周及第的精神状态彻底恢复,不仅如此,因为有许知行传授的养气之法,周及第感觉自已的大脑似乎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他虽然年少,但也知道自已这是得了一桩天大的机缘,知道教他读书的许先生绝对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许知行要离开了。
周家人就算是万般不舍,也只好含泪相送。
周及第深感许知行教导之恩,长跪不起,拜别先生。
许知行孑然一身,拒绝了周家给他准备的丰厚盘缠,孤身上路。
临别前,他专门去了趟山里,找到了那只黄鼠狼。
得知许知行要走,黄鼠狼眼中竟然落下滚滚泪珠。
许知行的出现,对于它来说乃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作为一头兽类成精,没有系统的修行之法,只能遵循兽类本能摸着石头过河。
它的下场早就注定。
要么将来被人类发现,被剥皮抽筋,死于非命。
要么等到了哪一天,因为身上罪孽太重,死在天劫之下。
许知行的出现彻底帮助它改变了这个命运。
它那一身阴邪之气,在这半个月的读书和养气中,明显已经淡化了不少。
已经开始有了些许与许红玉类似的灵兽气息了。
黄鼠狼匍匐在许知行脚下,身子颤抖着不断抽泣。
许知行知道,兽类大多内心单纯,认准了一份恩情,少有叛变者。
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感触。
他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黄鼠狼的小脑袋,轻声道:
“你我也算是缘分一场,如今你既已走入正道,也该有个正经的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黄鼠狼一怔,心神在这一瞬间竟然莫名的震动。
它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一生最大的一桩机缘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