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站在寒鸦岭山巅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断崖位置。
手中托着一团透明柔软的圆形物体，随着咒语的念动逐渐缓缓升上高空。 这是他在魔网论坛的“聊天群”里白嫖来的辅助术法——侦察之眼。 一个矩阵结构简单，施法耗能较小的实用性二环术法。 对高阶施法者来说没什么太大保密价值，随意就能在公开讨论中拿出来分享。 但对于大部分不能飞行的中低阶施法者来说，是侦察窥探、获取位置情报的好帮手。 “大人，您有看到了什么吗？”莱纳仰着脖子，复读机一样重复唠叨着，“那些该死的邪兽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侦察之眼升到可以联接的极限高度后，哈维小心的操纵着它原地旋转，观察地面情况。 “寒鸦岭北坡雾气太浓郁了，高空侦察看不太清楚。”哈维通过魔力联接，只能看到满眼的浓白晨雾，和密密麻麻的深绿色树林。 “皮尔斯，之前有猎人翻越过山岭，去到北坡狩猎吗？” 蹲在树杈上同样远眺观察的皮尔斯一溜烟窜下树，“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大人。” 他拍拍蹭上污泥的束脚裤，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我刚开始在山脚打猎的时候，我的师傅曾给我讲过一个关于北坡的传说……” 莱纳也好奇的凑过来，“不会是那个一口吞下了一个营地狩猎队的，恐怖巨蟒的传说吧？” 经过接近半个月的熟悉，皮尔斯已经不再畏惧这個炼金怪物，也知道莱纳转化的原因。 他笑呵呵道：“莱纳你这家伙，比我大十几岁，肯定也听过这个传说。” “一位贵族老爷带着他的骑士狩猎队，翻过寒鸦岭去到北坡，希望捕捉到稀有的纯白三眼狐狸。” “但是一个月过去了，狩猎队没有返回，领主派更多人去寻找，在北坡山脚的营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哈维有些好奇，按理说传说都是有一定夸张的加工成份的。“那又怎么确定，他们是被巨蟒吞掉的？” 皮尔斯补充道：“深坑边上，留下了两片蛇鳞，大人，足足有一块盾牌那么大呢！”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翻过山岭去到北坡狩猎了，就算巨蟒没再出现过，但北坡常年雾气萦绕，一天中只有正午到落日时分雾气散去后，才能辨别方向，很容易迷路。” “所以圣瓦伦的边境，是以寒鸦岭的山脊为界限的，北坡属于无主的荒地？” 这一点哈维倒是清楚，圣瓦伦公国本身就地处大陆中北部，背靠横贯整个大陆的庞大山脉——神脊山脉。 这条大陆之脊，延伸到西面直抵大海的位置是名为邪月山脉的支系山脉。 中北部分支的寒鸦岭，也属于这条大陆脊的支系山脉。 大陆之脊的南侧就是大大小小的诸多国度，北侧则是庞大的非人族群生活的苦寒之地。 魔族、邪兽人、冰霜巨人……还有传说中已经在巨龙之战中被人类灭绝的巨龙一族。 邪兽人明显跟盘踞在邪月山脉的那些魔族不同，并没有长久入侵人类国度的野望。 它们只是原始的按照季节迁徙的规律，温暖时驻留繁衍，寒冷时南下劫掠。 可直到一周前，莱纳和皮尔斯带着炼金兽剿灭最后一队盘踞在南坡的邪兽人前哨小队后。 再也没有任何一只邪兽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了。 哪怕狼蛛炼金兽的巡逻范围已经推进到山巅分界位置，仍旧一无所获。 “它们难道是因为伤亡过大，返回北面逃走了？”哈维完全摸不着头脑。 三人又等待了一阵，看着太阳从东面逐渐升到天空正中，山脚下的雾气渐渐散去。 哈维又重新释放出侦察之眼，这下寒鸦岭北坡的全貌总算完整的呈现在他眼前了。 茂密的原始森林如同一片墨绿色的海洋，蜿蜒直到看不见的平原尽头。 一条如同大地伤疤的黑红色裂痕将这片海洋一分为二，丑陋地横亘在广袤的平原中间。 重新返回树杈眺望的皮尔斯显然也看到了这一景象。 “大人，那是邪兽人族群的迁徙痕迹。”他低头向地面的哈维和莱纳解释道。 “它们一路迁徙，一路砍伐焚烧树木，挖掘泥土建造房屋，将森林生生的劈开一道口子。” 哈维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忍不住感叹：“看来它们就是依靠这道开拓出来的道路，每年往返北地和南下劫掠……” “就像兽群一样。”莱纳咂咂嘴，跟着评价道。 “咦！大人，您看那里！那是什么？”猎人眼尖的喊道，挥动着手臂给哈维指引视线方向。 哈维不紧不慢的调动着侦察之眼，缓缓地转向北坡山脚的西南方向。 茂密的原始丛林中，突兀的出现一块铅灰色的空地，中间树立着一座怪异的黑塔。 可惜侦察之眼没有望远镜的放大观察功能，本质上还是链接施法者的双眼视力。 哈维观察不到更清晰的细节，只能勉强看到那座黑塔的轮廓。 “好像是一座法师塔？怎么会建在那里？”哈维疑惑的喃喃道。“皮尔斯，如果我们要到达那处位置，大概需要多久的路程。” 老猎人熟练的竖起拇指在双眼前比划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特殊的距离计算方式。 “直接穿越森林的话，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下山没有现成的道路，可能还需要绕行。” 莱纳惊讶道：“大人，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哈维耐心解释道：“可能是古代施法者留下的遗迹，有很大的探索价值。” 他顿了顿，又想到可能会去而复返的邪兽人，“不着急，等搞清楚邪兽人的行踪再说，反正遗迹就在那里也不会长脚跑掉。”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隐隐的轻微震动，但动静不大，只惊得一群栖息在灌木丛中的飞鸟扑腾起来。 “山神在翻身！”皮尔斯惊叫起来。 这年头还没人懂得地震的发生原理和相关常识，地震海啸一律都被普通人视作神灵的威能。 哈维蹲下身，双掌贴在地面上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会儿。 只是轻微的地震，可能连三级都达不到。 莱纳也跟着蹲下身，有些焦急的催促道：“大人，快骑到我肩上来，我们赶紧撤吧！” 这时，还挂在树杈上的皮尔斯又发出一声更大的惊叫。 “天哪，那座黑塔！它，它真的长脚跑了！” 哈维一愣，顾不上再去检测余震强度，刷地站起身再次施放了侦察之眼。 还是北坡山脚的西南方向，还是那块铅灰色的光秃秃空地。 可那座黑塔，却瞬间消失无踪。 黑塔原本伫立的位置，只留下一个视线无法判断深度的，黝黑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