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恩，你说皮尔斯大人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啊？”达夫一边迈着步子向前奔跑，一边还不停扭头过来跟沃恩搭话。
沃恩的肺活量可没他那么强悍，上气不接下气的翻着白眼，一点抽不出嘴来回答他的问题。 紧跟在沃恩身后的是一个叫托米的年轻人，也是当初沃恩和达夫被排挤时，少数几个没有跟着起哄的人之一。 为首闹事的韦恩被领主大人当场教训之后，托米为首的几个年轻人，就主动向两个半兽人示好，并邀请他们加入了自己的年轻小团体。 托米也跟沃恩一样跑得咬牙切齿，但天生外向话多的他，尽管如此艰难还仍旧隔着沃恩去跟达夫接话。 “呼！就一直让我们跑步……呼！不停的跑……难道……呼，领主大人是希望……呼！我们遇到敌人……呼！就逃跑吗？” 达夫闻言立刻减缓速度，重新扭过头来，被逗得咧嘴偷笑。 “加入民兵队一周了，每天都在跑步，我的脚都跑出茧子了。” “你俩为什么不去领双靴子？皮尔斯大人明明说过每人都可以领取一套制服……” “哎呀，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习惯了光脚走路，穿靴子恐怕就不是磨起茧，是磨出血泡了……” 达夫话音刚落，不远处忽地飞来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砰地砸在他额头上，力道非常适中，既没有破皮流血，又瞬间肿起青包。 沃恩吓了一跳，偷偷侧头看去，发现皮尔斯大人站在木架搭起的台子上，手里还捏着一根皮索。 他差点忘了，皮尔斯大人也是投索抛石的好手。 “再不给我认真跑，每个人头上都得挨一下！”冷冰冰的话语声响起。 众人立刻挺胸噤声，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 好容易坚持跑完预定的十圈路程，整個民兵队伍已经累的东倒西歪。 有几个耐力稍差的队员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立刻就飞来几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他们腰间的软肉上，疼得几人像青蛙一样原地弹射起来。 “保持站立姿势，原地休息五分钟。” 沃恩侧着头偷偷打量那几个实力欠佳的民兵队员，忍不住心中一阵不屑。 就这种程度的实力，还想成为民兵，为哈维大人效力。 当初挑选合适人选的时候，足足有八十多个人符合基本要求，但皮尔斯大人有言在先，大家都只能算是预备队员，等一个月的操练之后，最终还要再淘汰一部分人。 沃恩可是打定主意，就算咬牙坚持到死，都绝对不会放弃这个为哈维大人效忠的机会的。 等听到皮尔斯大人宣布，成为预备队员之后，可以得到免费配发的全套民兵制服，为领主效忠期间，不但可以获得免费食物，还能每月额外领取一份……军饷。 虽然不知道那个军饷数额是多少，但一套崭新的纯黑色厚棉布制服，一双亮锃锃的鹿皮靴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沃恩还是忍不住咧开嘴角傻笑起来。 他这辈子就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能叫做衣服的东西。 大部分时候，他跟达夫都是一块油腻脏污的皮围套在腰上，赤裸着上半身，光着脚走来走去。 试穿衣服的时候，两人都赶紧跑到河边足足搓洗了半个小时，连脚丫子里的泥都仔仔细细的抠干净了，才舍得穿上新制服。 但之后每天训练，沃恩还是舍不得穿上新制服和皮靴，生怕将它们穿旧磨破了，皮尔斯狠抽了两人几板子，却发现他俩宁愿挨板子也舍不得穿衣服和靴子。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让他们继续光脚，但严令制服还是必须穿上。 “休息完毕！全体立正，五人一列，站姿训练！” 皮尔斯一声令下，七扭八歪的队伍立刻条件反射般集中列队，每个人都昂首抬头，双手垂直贴在大腿两侧，脊背挺得笔直。 沃恩只坚持了半个小时，就感觉痛苦不堪，感觉比刚刚跑十圈步还要辛苦，但他仍旧紧咬着牙关努力坚持着，哪怕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眼中，也瞪着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 趁着皮尔斯因为躲避阳光，走到稍远处带着棚顶的休息区去的时候。 站在他前排的达夫忍不住悄悄放松了身体，正要回头找他闲聊。 “啊呃！” 一块飞石虽迟但到，沃恩都不用看，也能想到达夫头上现在应该有两个包。 皮尔斯大人是背后长了眼睛吗？ 又过了十五分钟，队伍中开始有人出现摇摇晃晃的情况，但没有任何一个坚持不住倒下。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全体队员都站足一个小时，今天的午饭除了大麦面包和肉汤之外，还能多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猪排。 谁也不想当那个拖后腿的倒霉鬼，害全队成员午餐吃不上猪排。 毕竟这一个月大家吃住都在一个仓库一样的大通铺屋子里，要是因为拖后腿被人记恨的话，晚上熄灯后说不定就要遭一顿蒙头胖揍。 沃恩只是不太懂，领主大人让他们训练这些干什么，难道光靠跑步和罚站，就能让他们一对一打过邪兽人吗？ 最初的那一周，就有人不满地嚷嚷起来，但被皮尔斯大人轻而易举的一通拳头教育后，再也没人质疑这些训练内容了。 毕竟每天能吃到肚子里的松软面包和热乎肉汤，还有香喷喷的烤肉，才是最现实的。 一个小时的站桩训练结束后，皮尔斯照例让全员放松休息五分钟。 这次没人敢直接叉腿坐地上了，纷纷弯着腰搓揉自己酸痛麻木的双腿。 “全体注意！以十人为一队，向食堂跑步前进！”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挺着胸完成了要求的队列，位于队伍最前方的人还小声起了个头，大家一起喊着口号整齐地小跑着朝食堂行进。 沃恩不禁回想起刚开始训练的时候，皮尔斯大人一喊开饭，众人便一顿欢呼作鸟兽散，然后乱糟糟的朝食堂一拥而上的混乱场景。 当然，那几次所有人都如愿以偿的饿了肚子，这就是没有令行禁止的代价。 所以现在只要没有听到皮尔斯大人的口令，就算烤肉硬塞到大家嘴里，也没有任何人敢咀嚼一下。 但队伍里时不时传出的吞咽口水的声响，还是偶尔压过了响亮的口号声。 “效忠领主！听从指挥！勇敢作战！保卫人民！” 这句口号沃恩已经不知道喊过多少遍了，大致意思他也还算明白。 不过随着训练时间越来越久，每次他们喊着口号从其它领民面前整齐列队走过的时候，那些人抛来的带着惊讶赞叹和羡慕崇拜的眼神。 都让他偷偷在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热流，忍不住要把胸膛挺得更高，腰板竖得更直，口号喊得更响。 沃恩觉得，其它民兵队成员，应该也跟他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只是在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种得意又满足的奇怪情绪，叫做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