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无月,只剩满天繁星。
沿着克恩河逆流而上,小队很快找到公路,回到了红杉森林公园里的停车点。
现在已是深夜,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不是在跑路,就是在跟虫子干仗,几乎没得休息,回到据点,补充了食物和弹药后,每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因为有个叫“战后总结”的东西正在等着他们。
这可是我军一直以来克敌制胜,以弱胜强的法宝,是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的优良传统。
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
因为大家伙实在是太臭了。
零一和邢梦萱下午解剖了三只虫子,弄得一身的体液,腥臭无比,在旁边帮忙的韩敬也好不到哪去。
凌武就更不用说了,一连四只信使的高浓度信息素,又酸又劲爆,都快把他腌入味儿了,随便往哪一站都是个人形臭气发生器。
零九稍好一些,可也是一身的臭汗。
所以当小队围坐成一圈准备开会时,那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连零一都被熏得睁不开眼。
“总结会延后一会再开,现在所有人先去洗澡,把自己弄干净了再说。”零一无奈,只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哟呵!教官万岁!”韩敬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今天的解剖可把他恶心得够呛,身上粘乎乎的,难受得要死。
零九动作也很快,和韩敬一起取出车上预备的衣服就朝克恩河冲去。
他们选择的洗浴地点是一个树木掩映的河湾。今晚没有月亮,到处漆黑一片,潺潺的河水声显得格外清晰,间或传来的啾啾虫鸣,更是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凌武泡在河水里,清除掉了一身的污垢后,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虽然现在是八月末,可山里的水温还是显得有些冰冷,韩敬和零九匆匆洗刷了一会,就哆哆嗦嗦地逃上岸去,替换负责第一班警戒的零一。
不一会儿,换了岗的零一也下到河中,干脆利落地洗掉身上的污垢,又顺手洗了一把衣服后,就准备上岸。
凌武见状,也准备从河里出来,没想零一却说道:“你还是再多泡一会吧,那股酸味……实在是受不了。”
没想到这面瘫一样的男人,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哈哈。
既然老大都发了话,而且以凌武现在的体质,这点冷对他根本算不了什么,于是就心安理得的接着在河里泡着。
忽然,上游传来一阵水声,凌武扭头望去,忽然就呆住了。
只见在上游不远的树丛后,邢梦萱洁白的身躯正慢慢没入水中。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凌武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猛捶了一拳,霎时之间口干舌燥。
平日里邢梦萱的着装一般都是森林迷彩的作战服,头发也是盘在帽子里,看上去虽然觉得身形挺拔,英姿飒爽,没想到却是这么的有料。
也许是常年训练的结果,只见她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双腿修长匀称,腰部的弧线惊心动魄,再往上,嗯……反正就是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此刻凌武心里紧张得要死,这女人成天疯疯癫癫的,战斗力却强得吓人,要是被她发现了,少不得一顿胖揍。
哎,不对!凌武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目力惊人,夜能视物,也不可能看到邢梦萱嘛,她在的位置可是安全距离,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放心。
想到这里,凌武也就放松下来,安之若素,随其本心吧。
邢梦萱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只是泡在河水里,静静享受着这末世之中难得的宁静。
忽然,下游传来韩敬的声音:“凌哥!你洗好了没有?教官说时间太长了,怕你着凉,让我来问一声。”
一阵水声过后,响起的是凌武的声音:“差不多了,等我把衣服洗了就来。”
“教官说了,你那衣服就不要洗了,洗不掉了。直接扔了吧。”韩敬说道。
“啊?这,太浪费了不好吧。”凌武又说道,声音是朝着岸边去了。
“我也这么问的,但教官说这是为了大家着想。”
“呃……行吧,韩敬,我问你,我真的那么臭吗?”
“凌哥,你想听话还是假话?”
“废话……”
……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林木之后。
一切归于安静后,邢梦萱又再度放松下来,想到白天时候凌武身上的那股味道,她不禁轻笑出声,实在是太酸太臭,竟然连老大零一都受不了,哈哈哈哈……嗯!
邢梦萱的笑声被硬生生掐断。
不对!
这小子是晚上能看见东西的!我怎么给忘了!
一抹绯红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个混蛋,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武坐在一块石头上,感受着山风将头发慢慢吹干,此刻他心里还有点小紧张,因为刚才韩敬一通搅和,也不知道邢梦萱反应过来了没有。
管他呢,抵死不承认就行了,反正又没证据。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凌武听得出是邢梦萱来了。
“在这看风景呢。”邢梦萱走到凌武旁边,俯下身子说道。
“没呢,在等头发干。”凌武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实则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没办法,这会儿的邢梦萱实在是太诱惑了,平时盘起的头发现在完全披散着,带着点自然卷,发梢上的水珠还一滴滴的往下落。作战服也没穿,就套了件白色的紧身t恤,微微湿润的衣物贴在肌肤上,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
这还是平时那个提枪干虫子的精英特工吗?这分明就是只魅魔啊!
凌武心中绝望地大喊,脸上却尽量保持着淡然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是在看风景呢。”邢梦萱说道。
“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风景。”凌武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坚决不露出破绽。
“可这里是红杉森林公园哦,你竟然说没有风景。”
“是吗,哈哈,我哪懂这个。”
凌武的心里像打鼓一样,嘭嘭直跳,越是不去想,脑子就越是在河里看到的景象。
“这些红杉真高。”
“是啊,真高。”
“今晚月亮真白。”
“是啊,真白。”话还没说完,凌武就发现不对劲,再想改口已经晚了。
一阵剧痛从他耳朵上传来,邢梦萱恶狠狠地拧着他的耳朵:“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月亮,哪里白?你给我说清楚,哪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