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举报你们在进行非法行为,请立即配合调查。”不速之客冲进客房时,叶茶芯一个哆嗦,跌进冷彦秋的臂弯,这阵仗还是头一次遇到,她花容失色,六神无主地看着众人。
倒是冷彦秋冷静的很,慢吞吞地坐起来,笑着解释:“我想你们弄错了,这是我儿子的后妈,我未婚妻。”
“我才不是……”她想分辨,可被冷彦秋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低头一想,要是说错话被带走调查,那才丢人现眼,只能配合他改口称,“是,我是他儿子的后妈。”
冒牌后妈!她心虚,面对不速之客的盘问,她回答得倒也没什么漏洞,虽然与他认识不过两小时,但做他儿子后妈已三年,对父子俩谈不上是了如指掌,但身份信息早已是耳熟能详。
“都怪你,兴师问罪就兴师问罪,非要洗澡按摩,现在居然还说我是你未婚妻?”送走贵客,叶茶芯又羞又恼,小声抱怨着,虽说做他儿子冒牌后妈是她不对在先,可他也不敢污了自己清白不是,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我是应该如实告诉他们这几年你做过的事情吗?”冷彦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言归正传,要算一算三年母子账。
说算账,可他又不说话,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后,便斜靠在沙发上看文件。
良久的沉默后叶茶芯沉不住气了,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冷先生,我不该冒充您儿子的后妈去欺骗学校,更不该冒充老师去应付孩子们的家长,我真的很抱歉。但那些钱我已经花了,暂时没办法退给您。”
头可断,血可流,错可认,但到手的钱绝不丢!这是她叶茶芯的赚钱原则。
“我是生意人,一言九鼎是我的原则。儿子给你的报酬,没有追回的道理。只是……”他突然探身过来,嘴角一抹深意地笑,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场交易有些欠公允,不如咱们再谈谈条件。”
从做冒牌后妈那天起,就知道谎言一定会被拆穿,设想过许多结局,或虐或甜,或一拍两散,余生陌路,但此刻真的到来时,她依然无法镇定自若,本能地握紧拳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冒充我老婆还不算,居然还把冒牌家长发展成了一门职业,有个冒牌小分队,专门为纨绔子弟服务,冒充家长应付学校,冒充老师应付家长,冒充各种身份处理各种社会关系,一条龙啊,叶小姐。”冷炎秋合上文件夹,话锋一转,眼神犀利,“你知道这是犯罪吗?”
知道。可是小分队是你儿子提议的。叶茶芯心肝颤颤,手心全是汗,可到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眼前这个男人骨子里透着威严,只是他突然神色一变,眼窝里都流淌着温柔,说道:“知子莫若父,他从前没少干这种事,但这三年来没有把你换掉,足见对你这个后妈很满意……”
三年前离婚,女儿一岁,前夫以谋害新人腹中胎儿为由连抚养费都没有留下便拂袖而去,为了生存,她挣扎在道德与法律的边缘。
阴差阳错遇到刚读初二的冷冽,他需要冒牌家长,出手阔绰,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深知冒牌货的原则是不辩解不反驳,对来自各方面势力的问罪讨伐、以及他本人的羞辱嘲讽皆全盘接受,放下尊严,抛掉人格。所以对这个冒牌货他似乎挺满意,还帮她介绍了其他学校的雇主,后来俩人一商量干脆组个团,一个负责找冒牌,一个帮忙找资源,还别说,在上海这座城市,这个生意不冷清。
冷冽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手段,十分懂得人情往来与社交规范,如何规避被拆穿的风险也深谙其道。
如果不是接触到冷冽,叶茶芯永远想象不到孩子可以骄纵妄为、嚣张跋扈到何种地步。可真要追究其根源,并非生来由此,绝对是身旁有一大批为虎作伥者。
比如面对眼前这位,是怂恿者,也是“审判官”,只等他一声令下给她定刑、打入十八层地狱,谁料他竟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所以我的条件是你们的交易照常进行,只是你过了三年冒牌后妈的瘾,如今也该轮到我尝尝冒牌后爹的滋味。”
什么?这话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女儿可是她的命,叶茶芯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那么你是希望我把刚才的那些人再叫回来了?”他威胁她,不带任何隐藏的,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样子,他觉得很满意,畅想一下一家四口“相亲相爱”的场景,似乎也不错哟。
“叶小姐,你不转过身去吗?我要换衣服去接女儿……当然,你要愿意看,我也不介意。”他玩世不恭的态度简直和儿子一模一样,叶茶芯不禁怀疑造物主捏他们爷俩的时候偷了个懒,直接复制、拷贝了一份。
相对于叶茶芯的手足无措,冷彦秋倒是坦然自若,一副好父亲的模样,用最幽默的口气说着最骇人的话:“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准备了三年,倒不像你当机立断了,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做人后妈。”
他到底要干嘛?叶茶芯彻底慌了神,急得眼圈泛红,连连道歉:“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还钱行吗?”
“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他打开门,把手中文件交给门外等候多时的助理,不忘交代,“好好保管着,这可是叶小姐的未来。”
“冷先生,我求求你,真的不行,我错了。”错字还没说出口,他已不耐烦地将她按在墙上,一手捂住他的嘴,皱着眉头说道:“叶茶芯女士,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以为犯下大错,流几滴眼泪、甜美温柔地说几句对不起,演一场苦情戏就完结了吗?对不起,你是灰姑娘,但我不是霸道总裁,这种纤弱无辜的表演就不必了吧。”
助理没有劝解,反而在一旁看好戏。叶茶芯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指着助理问道:“他一直在这里?所以刚才那些人……那些人是你安排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知名人物,不会因为我毁了自己名声,所以,你只是想告诉我把柄在你手里,如果我不听你的,你随时可以把我送进去坐牢?”
冷彦秋呵呵一笑:“你倒还不算笨!三年来你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我耍你一次不可以吗?”
杀人诛心呢!冷彦秋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快,兴师问罪?报复折磨?还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教你眼睁睁看着明枪暗箭齐刷刷打来,还无处躲藏?
懊悔已晚,他说道歉只有小朋友过家家时才有用,成年人应该有成年人的解决方案。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叶茶芯索倔强地推开他,问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只要你别伤害我女儿,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