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楼空!竟然连他也瞒着,是不信任了还是病情严重?卓越自然心急如焚,可又无可奈何,原本夹在中间两头撒谎都够为难了,如今除了等别无他法。可等来的却是柳泽出任董事长秘书一职,并且会代替冷彦秋处理国内一切业务,自然也包括收购事宜。
两个人年纪不相上下,都是冷彦秋一手提拔,用心栽培,可第一次见面竟有些不愉快,卓越性格耿直却对人谦逊,柳泽倒有些清高冷傲,卓越要问冷彦秋身体状况,留着只说病情恶化急需再次手术,其他再不肯多说半句,再问下去便以“私人事情不便告知”为由彻底拒绝了卓越。
商议收购事宜,卓越建议不可操之过急,手段更要平和,可柳泽有意激化矛盾,更直言:“我是来通知你,并非与你商量。”
“你别忘了,我也是冷董的秘书!”卓越提醒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实在不必对自己抱有敌意,毕竟是为同一家公司做事。
显然柳泽不这样认为,认为即使是同一家公司部门之间也会明争暗斗,争夺激烈,何况这个公司早已是弃子,一个被弃子不堪重任,卓越有时恍惚,是自己太过愚蠢,还是柳泽假戏真做了,真把国内的公司当成竞争对手,连带着自己和叶茶芯母子都成了敌人,所以才这般狂妄自大。
卓越分不清是这到底是冷彦秋的意思,还是柳泽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能请王绅和张安杰出面,无论如何要想找到冷彦秋。于是才有了众人见到冷彦秋的一幕,他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在老太太弥留之际,他进行了手术,手术还算顺利,但仍然处于深度休克状态,能不能醒来只能听天由命。
卓越得知这样的情况,突然之间陷入了迷茫,一路追随,如今倒更像孑然一身。当然盼望他平安醒来,一切都能顺遂,但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他为他们付出良多,倘若现在离开,也无可厚非吧。
处理完冷家老太太的后事,叶茶芯追问冷彦秋的情况时,卓越只解释道:“他肝癌,切除三分之一,需要静养,后来转了疗养院便失去了联系。这家上市公司已经事先跟他取得过联系,两人私交甚好,要不然也不会对夫人您了如指掌。您,您如果愿意可以和他们多接触,尤其是柳泽,或许可以尽快找到董事长。”
尽管疑虑重重,可卓越没有过多解释,更不敢透露冷彦秋便是幕后主使。他看着一身素衣的叶茶芯,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声说:“对不起,我……我觉得有些累,想好好休息几天。您放心,绿篱不会离开,她会好好替我照顾你们。”
这样的决定看似突然,但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卓越若离开,对母子二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叶茶芯太过震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低下头准备了满腹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她想要努力挤出笑,却没想到把眼泪挤了出来。
从未想过卓越会离开,可不代表他不能离开,他为这一家人付出太多了,就算是亲兄弟也得为自己的人生打算,否则那才是不负责无担当。叶茶芯害怕依赖上任何人,是因为那人倘若突然离开,她会怅然若失,可偏偏最不想依赖的都依赖上了,魏书言走了,王绅从未属于自己,老冷和卓越也都不在身边了。
她苦涩地笑笑,不怪他们,但就是心疼得厉害,她没有资格强留,只是心很痛,她起身时才发现双腿虚弱得厉害,只能靠在他身上,却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暧昧,更像是亲人之间的共勉,她轻声说:“这件事由我亲口和冷冽解释。”
“抱歉!”
“不,没有抱歉!朝夕相处,你融入我的生活融入我的生命,是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前程似锦。”
卓越准备好了接受一场暴风骤雨,可偏偏没有,远处是碧海蓝天,眼前是轻声细语。话说出口后他又一些懊悔,想要改口,“其实我……”
叶茶芯借擦泪之际,抬手打断他的话,摇头说:“用了很惨的时间做准备,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却要因我几滴泪就改变主意吗?那就对自己的未来太不负责了!何况眼泪不是为你落的,是为自己,我很羡慕绿篱的自信与潇洒,但我注定做不到,所以你们很幸福在你们的公司,只谈公务,可我向来公私不分,我的家门随时欢迎你和绿篱回来住。”
两人一路无话,卓越将她送到楼下,才说:“那天冷冽动手打人,是因为对方不敬,他们加的条件是你。他们董事长对你倾慕已久,希望你能成为董事长夫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一切都顺理成章,我为自己的人生打算,您也要为辰曦的一生打算。”
“你信一见钟情吗?”叶茶芯问他,可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答道,“你每每说他对我深情款款,可是倘若我没有给他机会,是不是现在我们各自安好。”
她转身,一颗泪滚落下来,深吸口气,故作轻松地说:“你去忙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我有些东西给你。”
母子俩整理着老太太的遗物,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落在陈旧的家具上,半空中跳动着密密麻麻的尘,叶茶芯用最平静的口吻告诉冷冽卓越的决定。冷冽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着她,显然震惊远大于她,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他找到更好的去处,不用跟着我们被人追债了是吗?是我家破人亡了,给不起他薪水了吗?走啊,让他立刻走,再也别回来。”
叶茶芯体谅他的不理解,等他彻底宣泄完,才说:“冷冽,能够守护我们一辈子的,只有这些尘埃和影子。影子堂堂正正,便是有主心骨的。卓越陪了你爸爸将近十年,若没有出这样的事情,他早是登峰造极、众人艳羡,可被我们拖累到谷底,这两年更是心血付诸、一无所有,他不亏欠任何人,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