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大约比他更想知道叶茶芯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演戏太久难不住性子狐狸尾巴要漏出来了嘛?难道趁自己不在真的要以冷家女主人的身份把一切都处理干净,然后远走高飞嘛?同时他也想知道廖副总那些人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如果自己已无利用价值,他们还会出手相助吗?还有小卉那些人……
他思来想去,身边还有真正可以依靠的吗?除了老冷的那些利息相关的人,自己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朋友了,如果此时换成白未被软件这里又是怎么样的情形呢?他可比自己幸运多了,亲生父母还有一个视如己出的干妈,有新老秘书巴结还有林志云那些小人,最重要的是那些同龄人,别看他们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啊,他们可早已盘算着未来,所以现在的人际关系都是精心算计过的,谁对自己有所帮助,又是谁会影响自己的发展,他们比成年人更会推断,学生比成人更懂得攀龙附凤拜高踩低啊。
可冷冽还是抱着一些侥幸给通讯录上每个人发出信息,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那寥寥无几的回应里有不合时宜的玩笑,也有赤裸裸的嘲讽,有人直接发了几块钱红包,要他给奶奶去奈何桥的路上多烧几张,免得寂寞无助。
奶奶尸骨未寒啊!他这才想起,而自己竟做出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来,她怎能安心?此刻他才有了些悔悟,哀求酒吧众人给自己一条生路,来日一定加倍还上。
“你拿什么还呢?拿早就千疮百孔的公司还,好把债务转移在我头上去替你们还债吗?还是拿了几间看不到的老房子,可能现在已经在叶茶芯的安排下改名换姓了吧?”酒吧老板笑着,“我也算见多识广你这类人我见过了,所以我从来不信承诺,不信欠条与协议,我只信现金,到手里的东西才最可靠。”
“她,她……”冷冽再次颤巍巍说道,“你放心,你们可以派人跟我回去,我可以拿房子抵押,拿家里一切抵押。”
酒吧老板当然可以这么做,但他不能,冷冽闹事的同时叶茶芯便联系上他,请他给孩子一个机会,不是不负责任的机会,是学会做人的机会,如果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她就给予丰厚的报酬。
虽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这份“母爱”使然,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便一口答应下来,所以无论今天谁来送钱,都只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他对冷冽说:“逼未成年人抵押,你这是送我去监狱啊,孩子,我可不如你那后妈蠢,几句甜言蜜语就捆绑了她一辈子,我也算踩着浪花走过来的,别跟我来这一套啊。不管你的钱从哪里来的,偷蒙拐骗还是求人施舍,但钱还来就是干净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廖副总还是来了,带着钱来,也带着目的。他希望冷冽能够说服叶茶芯把股份全部交出来,他可以筹集挽救公司,“那是你爸爸的心血,自然也是我的,交到我手里会比给那些陌生人更合适,不是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鸡头虽小,可一切都是自己人的,公司上下都会齐心协力,可一旦交给外人,不过是人家可有可无的尾巴。”
冷冽直言:“我做不了主,我做不了主。廖叔叔,我可以做主把房子抵押给你,带我回去,我要知道叶茶芯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我被关在这里两天了,她始终没有露面,她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廖副总拍拍他的头,似笑非笑地说:“她有自己文化工作室,有女儿,冷冽啊,你还是太单纯了,她说自己所做一切只为心安,可是心在哪里才会心安呢?当然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你是谁?这夫妻还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你只是继子,而且你爸和她之间只是情侣,并非夫妻啊。”
他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冷冽,告诉他这是卓越的工作合同,还有白城东的部分投资计划,冷笑着说:“这是白城东身边人给我的,卓越到那边工作并非全为了自己前程,更多是为了叶茶芯和绿篱的发展,他现在对这两个女人完全言听计从,你还相信叶茶芯是单纯无害的家庭妇女吗?她若真单纯,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上海那么多年却又稳如泰山?她的手段可比佟玥璐你的亲生母亲强太多了。”
冷冽轻轻摇头:“她有什么手段?她只是一个女人。”
“扮猪吃老虎,把身边每个人都骗了。如果她把公司交出去,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股份少了,权利小了,但瓜大我自然分得也不少,可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再帮你不是吗?我不能做你的工具人啊,少爷。”
廖副总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目的,他早已断定没有叶茶芯在身边的冷冽六神无主,连拒绝的勇气都不会有,有些少爷耳濡目染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和接班人,可有些少爷就只是寄生虫,永远依附父母而生存,显然冷冽目前是后者。相对于坦坦荡荡的苦难,他更喜欢自欺欺人的画饼充饥,所以廖副总给他一个大饼,把自己的计划书拿给冷冽看,想要取而代之必定厚积薄发,他为这一天筹备良久,想要趁机拿下,然后联合公司高层,罢免了叶茶芯那个代理董事,一切顺理成章。
“如果你答应把所有股份交给我,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语,我可以给你一些干股,你什么都不需要过问,这一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廖叔叔是高瞻远瞩,这样好的计划从前怎么没有拿出来过?”冷冽泪光闪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牢牢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叶茶芯说过的绝不会离开他,她说过的一切都是为了逼廖副总等人拿出私吞的钱财来,可是现在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