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一丘之貉,怎么可能不会知道廖总的所作所为,叶茶芯不想和他废话,手下使劲,锋利的刀刃划破他单薄的衬衣,切入肌肤,男人想要转身逃,可已经来不及了,张安杰的车子已经撞上来,没有要他的命,但也提醒了他人肉之躯自然抵不过冰冷的钢铁,主要他敢耍花样,就会让他命丧当场。
男人心中有些怯意,最毒不过妇人心,她可以派人害继子,就可以直接杀了他,可男人的面子让他不能轻易求饶,吐了口口水,嫌恶地说:“怎么?杀继子的事情被我撞破,现在还要杀了我灭口吗?”
“如果我说那是廖总派的呢?”叶茶芯反问道,冷哼一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廖总在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派几个人演这么一出戏。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如果不是我,你可能真的被灭口了,但不是我,而是廖总,如果我说的没错,他现在不仅要害冷冽,还会害我和冷彦秋,一步步早已计划好了,当初我被绑架,也是你做的吧?”
“你血口喷人,廖总怎么可能现在动手?他至少要等到尘埃落定才会解决了你们。”话说了一半,他住了口,简短几句话却已经昭示了廖总的野心与罪行。
“你的意思是他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所以老太太生前不能见儿子最后一面,也是他从中作梗的吗?廖总信不过你,你帮他做事无疑是为虎作伥,只要解决了我这个大麻烦,下一次就是你们。你们这些人就是他身边的炸弹,谁会愚蠢到留一个炸弹在身边呢?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块解决了。”
叶茶芯咄咄相逼,男人心中迟疑又多了几分,廖副总是怎么样的人,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合作伙伴,都只是他的垫脚石,何况他们做这些为了混几口饭吃的粗人呢。但男人不耐烦地看着一旁,说道:“不过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廖总已经拿到了股权转让书,天亮就会发布通告,你们冷家就什么都不是。”
“那就恭喜廖总了,终于如愿以偿。你走吧,杀你,我怕脏了手,我还要留着这条狗命睁眼看着,我冷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叶茶芯毫不在乎,反正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在为自己锦上添花,他事情闹得越大,公司越名声大噪,又节省一笔广告费。
男人以为听错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叶茶芯转身坐进车里,他才拔腿跑进雨里。张安杰不解:“你怎么让他走了?”
叶茶芯笑道:“我干嘛不让他走?难不成我还要花钱伺候他吃住吗?搞不好我还落个非法拘禁的罪名。”
“你就不担心他马上告诉廖总?真逼急了他们,连你也一块消失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擒贼擒王,速战速决。不过我相信他不敢,一个人得到了想要的权势之后,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建立一个完美的人设,因为他很怕自己站不稳脚跟,就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叶茶芯平静如水,看着两个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快步离去,片刻后冷冽等三人才相互扶持着走出来,一步一泥泞,十分辛苦,尤其是冷冽,几乎不能成行。她虽心疼,可也得强忍着,催着张安杰启动车子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泥水溅了一身,岳鑫痛苦地叫着:“干什么啊你们,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连一辆破车也敢欺负我们。”
“泥巴脏了还可以清洗,人性脏了怎么办呢?”叶茶芯看着后视镜,缓缓说道,因为有人喜欢看戏,所以才有人愿意演戏,他们不是不知道剧情很假,只是沉浸其中会让他们逃避现实。她想这件事情结束后,她要亲口问一问冷冽,在那一刻他真的相信了吗?真的相信自己弃他而去了吗?也想问问他那些担忧是不是真的?
他是那样地令人心疼,好像一出生就被丢弃在悬崖边上,注定这些年如履薄冰,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次一次跌落悬崖,每一次都以为跌倒了谷底,看到上面垂下来的救命稻草,他伸手握住,想要奋力爬出去,重新开始做人,可不成想每一次心怀希望都以失望收场,那救命稻草竟成了禁锢生命的枷锁,不断地将他抛向更深处。
别人无法体会那坠落的过程是如何的煎熬,恐惧与求生带来的痛苦远比跌落谷底强烈得多。半空之中,触手可及的只有冰冷的空气,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那里是未知的危险,好像亿万条毒蛇等着去撕咬他的身体,吮吸着猩红的血液,纠缠他的骨髓,他摆不脱,甚至不能开口。
就像午夜梦回时的梦魇,让她无法挣脱。叶茶芯常常梦魇,时间久了,竟在睡梦中可以准确地预知梦魇的到来,却逃不脱,因为梦魇来时是那般极速猛烈,就好像电流一瞬间就操控了身体,不能动弹,无法呼吸,仿佛有数不尽的针头在扎着自己的身体。又像是一件布满刺的小号紧身衣,将自己罩在其中,五脏六腑都被刺船头了,痛苦麻木、
梦魇发生的最初,她是害怕的绝望的,以至于害怕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因为梦魇与黑夜总是结伴儿子,可后来竟习惯了,当大脑皮层感知它的到来,她也不再设法反抗,反而平静地告诉自己,没事,马上就过去了,马上就过去了,几秒种而已几秒钟而已,过去之后就可以睡着了。
只是几秒钟,却也纠缠了她的前半生,对于冷冽而言,这一次次的祸事又何尝不是梦魇呢?它们也会纠缠他一辈子的。
叶茶芯惊醒,车子还在缓缓向前行,张安杰说:“又梦魇了?”
“是啊,它已经成为梦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所以我不排斥,也不再想着逃跑,反倒梦魇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后如果没有了,我倒不习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