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电话中异常的沉默,沉闷的雨声似乎在为人生的一处处悲剧烘托着氛围。打破沉默的还是叶辰曦,她抢过妈妈手中的电话,关心地问着冷烈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几日不见,妹妹对他十分的担心和牵挂,并且像大人一样叮嘱着,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紧,家里有妈妈,天塌下来都不用怕,妈妈会替他 们顶着。
冷冽想要笑,可是冰冷的脸僵硬无比,只是肌肉抽动一下,没有笑出来,世界冰凉,可这个妹妹却是温暖无比的。从前看她就是就像是野地里的草芽,在风雨的浇灌下茁壮成长着,可养尊处优几年后,也似乎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事事都在依赖着众人,即使家中三番五次的变故,她也体会不到人间疾苦。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冷冽不知道,他倒宁愿她永远生活在温室中,娇生惯养着,可生活非一成不变的,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辰曦,替我好好照顾妈妈,我可能暂时回不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聪明的叶辰曦反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我们一家人更重要的吗?哥哥,我梦到爸爸了,我们的爸爸说让我们一起去找他。”
爸爸?冷冽抹掉脸上的雨,低声问道,“可是爸爸在哪儿呢?他真是清净得很呢,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一切,他放过了自己,就这样折磨着我们。辰曦啊,有我这样失败的哥哥是不是很丢人?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没有人再相信我了吧,妈妈也不会再相信我。”
叶辰曦马上暂定接替地说:“怎么会丢脸呢?你是我们班同学的偶像,你是一个最勇敢的人!我信你,妈妈也信。妈妈每天都做你最喜欢吃的饭,虽然我们告诉你不会回来的,但她还是准备好,加热了一次又一次,还常常说,万一呢,万一冷冽回来了,不能让他吃冷饭啊。可是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失去了一个亲生爸爸,后爸回国也遥遥无期,如今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哥哥。”
“你不会失去我的,相信我,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着成功的喜悦回去。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也会把所有债务都还清。”冷冽轻声许诺,从前他回去晚了,看到餐桌上的食物都还是热的,总以为是碰巧而已,可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出其不意,故意为难,几乎每天回去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很早,夕阳垂暮,有时情愿在楼梯上坐半夜,直到凌晨才打开门。
可毫无意外,那些从未凉过的饭菜,可是他却亲手冷却了它们,更冷却了她的爱与期盼。冷冽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也擦不干净,自己这几天不该怀疑她的,她是那样的艰难。
叶辰曦忽然捂着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张阿姨和柳叔叔是从国外回来的,就算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见过爸爸的。只要我们悄悄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爸爸了,不是吗?”
柳叔叔?冷烈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叶辰曦便解释着柳泽接替了卓越工作的事情,并且住在卓越的公寓里,从今以后也会代替卓越来接送自己上学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他自己被关起来的几天里?外面又是腥风血雨了嘛?这柳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前从未听她说过呢?自己父母已经背了罪名和债务,难道廖副总还不放心,要在他们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吗?如果是廖总的人,母女的处境不是更危险?
冷冽想要问问叶辰曦安不安全,有没有人为难她们,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的问题只会让她胆战心惊吧,他看了一样岳鑫,说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柳泽的事情,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取代卓越?”
“这件事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叶茶芯对我的态度,我怎么敢问呢?也可能是那个酒吧老板的人吧,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面对他的怀疑,岳鑫不高兴地转身走回别墅,吵着既然被怀疑,还不如早早地离开,免得以后解释不清楚。
冷冽无奈,只能由着她发了一通脾气,才解释:“我只是担心,我需要回家一趟,必须亲眼看到她们母女安全我才能放心。”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人挟持她们,你不出现她们才更安全,你如果回去就正中下怀,把你们一家三口一块绑了起来。”岳鑫看似为他考虑周全,不愿他以身涉险,手里收拾着东西,哀怨地说,“其实我没有理由留在你身边,我只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打造自己的天地,如今你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我也知足了。锦上添花也好,雪中送炭也罢,我都知足了。”
岳鑫提着东西要走,冷冽却一把拉住她,紧紧拥抱在一起,低声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们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吗?是,我们刚迈开成功的第一步,我也希望以后的每一步我们都相互搀扶着走下去。”
这样的情话任谁听了不心动呢?岳鑫撇撇嘴,许久才提醒他:“我会催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少年教育家。”
冷冽点点头,他如今把岳鑫当成了最可信的伙伴,甚至另一条生命,安抚好了岳鑫。他再度拿起电话,听到叶辰曦还在喃喃自语,“爸爸走之前说如果一定要别离,那么别离就一定是为了更好地团聚。哥哥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风吹雨打不怕,失败挫折也不怕,如果我们还不上那些债务,可以把我们住的房子卖掉,暂时租一个小房子,我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只要有爸爸妈妈哥哥就好了。”
这样懂事的妹妹怎么会不让人心疼呢?冷冽发誓说:“你放心,哥哥马上就有钱了,会给你全世界最好的生活,但是你要帮我照顾妈妈,不能让别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