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茶芯的礼物不是别的,而是要亲自给他这幅画题字,这可大大出乎顾芮溪的意料,自然也十分感动,他竟不知眼前的女人竟是这样有才华,可天妒英才,才强加给她诸多不幸,那冷彦秋更是无用之人,竟连这么好的女人都报复不住。
她对女经理说:“帮我准备笔墨,我要亲自给顾老板写这篇《陋室铭》,虽然我学艺不精,但自认略懂他心意,顾老板鸿业远图,是人中龙凤,才望高雅,“陋室铭”是空谷幽兰似的世外桃源,荷韵天必定锦上添花。”
“这……”女经理倒不是怀疑叶茶芯的本事,只是这里唯一一套笔墨纸砚也是顾芮溪精心收藏的,从不轻易示人,更没有人敢动过,如今叶茶芯开口便要,她自然有些为难。只是她见顾芮溪一双眼睛就没有从叶茶芯身上移开过,脸上的笑容更是见所未见,才点头说,“我马上就去安排。”
“你怎知我这里有笔墨纸砚?”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了,既然是按照她书中文字来构造的这世外桃源,自然东西样样俱全。就连笔杆上都雕刻着她喜欢的一句诗词,晚江如画晚山孤,万顷烟波一钓徒。纵有羊裘休浪著,客星昨夜照东吴。
一个人有多用心才能把她的文字熟稔到这个地步?叶茶芯指腹划过那行字,意料之外,惊喜交集。她感激地看着顾芮溪,说道:“无以言表!”
“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顾芮溪虽是商人世家,酒吧的一些行径也让他与暴虐二字密不可分,可他骨子里透着深厚的涵养,渊博的学识,是个典型的儒商。
叶茶芯撸起袖子开始写字,他也没有闲着,又把她哪篇文章翻出来看了一遍。对于叶茶芯来说那段文字实在不值一提,从前无聊时打发时间罢了,可他却固执地认为虽然只是几千字的短篇故事,却把爱恨离愁写得百转千回,曲折蜿蜒,男女主相爱的惺惺相惜,爱而不得的痛苦而隐忍,男主的离世更让遗憾万分。
对于顾芮溪来说,爱情小说并没有吸引人之处,但是那篇文,他连看数遍,似乎认定里面有她的影子,也有自己的,或者有许多未成眷属的男女的缩影。况且那文字实在是美,美得让人身临其境,跃然其中。
如今女主正站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处,他忍不住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头发丝,又小心与她铺平了宣纸,将蘸满墨汁的笔递给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跃动在纸上,这样的情景在她的爱情故事中出现过,也在自己的幻想出出现过,如今切切实实是真的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庆幸于自己准备充分,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良辰美景。看到她放下笔,甩了甩手腕,顾芮溪连忙放下手中茶杯,握了她的手,轻柔着:“不急这一时半刻,我们来日方长。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才华,从前真是辜负了这大把的岁月。”
“从前,从前感觉好遥远。从前的我真的一文不值,有了女儿,认识了冷家父子,一切才变成这样,这毛笔字也是陪着孩子才练的,你瞧,一个女人啊,自从做了妈,她的世界里有孩子,有父母,也有不成器的前夫,可独独没了自己。”叶茶芯也不骄矜,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任凭他帮自己按摩,他的手心十分温暖,和冷彦秋并无二般。
原来那些能温暖她手的人,并非他一人。她自嘲地笑了笑,问顾芮溪:“要教孩子些毛笔字吗?因为啊,我希望孩子沉静有些,每当我们拿起毛笔,看着墨汁落在宣纸上,便能静若止水了,我喜欢毛笔书写在宣纸上的感觉,看似最轻柔的两件物件,融合后却又强劲有力。”
她说完话,却剧烈咳嗽起来,顾芮溪只是递上热水,并没有多问什么,初次见面时,便看清了他耳边的助听器,传闻非假,她身体肯定不如从前了。
“你,还爱他吗?”顾芮溪轻声问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她是一团火也该被他们浇灭了。
“爱,但爱不动了。”叶茶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能在顾芮溪面前轻而易举说出这些来,可见已把他当知己,她再次提笔写着诗句,轻声笑笑,“所以才约你出来坐坐,好知道这世界上他是最不适合我的那个。”
“那我……”顾芮溪又开口,却被她轻声打断:“嘘,别说话,写字不能分心。我有点饿了,你去买包子。”
顾芮溪和女经理一起下楼,问道:“哪里有卖包子的?”
女经理忙献殷勤,把附近稍有点特色的饭店都介绍给他,他却有些不耐烦地独自出了门,什么日料西餐,什么韩国料理法国大餐,茶儿就只是想吃个包子。别的女人想吃的包子绝非包子,而是用金钱堆砌的名牌包,可她想吃的包子就只是街头两块钱一个的肉包,再喝一杯浓郁的纯豆浆,便是她满满的幸福感。
可人还没回到陋室铭,便接到母亲电话,老人家知道自己儿子秉性,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提醒他多次,可儿大不由娘,根本约束不了,只是女友再多,也没见他领回去一个。只是那年他突然整修这咖啡馆,而且如此静谧幽静,全然不符合他这个狂野的性子,那时便觉得是为女人。每每问起他都矢口否认,只是如实禀告是被一段文字描述吸引,所以才打造成文字圣地,目的为了吸引更多年轻人来消费。
虽然老两口不太相信这话,但又不见未来儿媳的影子,便也信了他的话,可今天听说他亲自带女人到店里,两人打情骂俏,心情截然不同,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询问,在他刚说了句确实特殊时,老人家又催着问:“请她到家里坐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会给你们收拾好房间。”
“天哪,妈,您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知己。”他无奈地笑笑,天下母亲都一样的心思,幼年盼长,青春盼学业有成,青年盼成家立业,早抱金孙,纵使出身豪门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