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念头绝非朝夕之间生出的,一定是思虑许久才会这般周全。顾芮溪十分感动她有这样的打算,点头说:“我一直希望能为众人服务,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他说了这前半句,后半句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半条街都是他顾家的,随便哪家月租都抵得了它的损失,何况有叶茶芯这尊活菩萨 那就是金字招牌,那些演员也好剧组也好,有谁不愿意给书店做个公益代言呢?书也好,费用也罢,自然不愁来源,更提不上亏损二字了。
两人会心一笑,叶茶芯只提出了对他带来的亏损,只字不提带来的好处,这是她的高明之处。顾芮溪原本也没拿咖啡馆当回事,不过是处理一些财务方便,这种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自从知道了这个女人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是成了众人向往的世外桃源,是安静神秘的江南水乡,如今又成了她的御用书房,以后还可能是剧组的打卡地,
这原本冷静偏僻的镇中心有了繁忙景象,更有了烟火气,顾芮溪陪她一路不急不缓地走着,陪着她吃些街边小吃,这些事情在青春年少时都鲜少去做的,如今算作一一补偿了。
“你肠胃不适合这个,点到为止,仔细回去肚子疼,一个老爷们去看医生都有些不好意思。”叶茶芯倒是贴心,自己左手一把又是一把的小吃,却提醒他不要贪嘴,并不是嘲讽他这个富家公子,而是真的关心。
顾芮溪哭笑不得:“老爷们就不能看医生,这是什么道理?”
“男人嘛,怎么能因为吃东西而腹痛呢?更不能轻易感冒,体弱多病的男人怎么能给女人安全感?”她翻翻白眼,胡搅蛮缠起来可真让人无可奈何,惹得顾芮溪哈哈大笑,心里禁不住感叹,所以不能生小病,就得生大病,像冷彦秋那样九死一生,不但平日里给足了你安全感,在这个时候还能让你牵肠挂肚?
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揣摩,万万不敢说出来,否则只怕她要闹个没完没了。他倒不怕她闹,只是怕她闹起来太惹人怜爱,一不小心深陷进去,只怕难以自拔,他明知道俩人不会有结果,所以才要尽力克制。但感情就像藤蔓一旦在心中生根,便迅速蔓延,纠缠着五脏六腑,难以割舍,若说现在她扭头走人与自己划清界限,他也要惦记几天吧。
这个女人不是妖艳逼人的玫瑰,也不雍容华贵的牡丹,她就像一株婚礼油画,色泽艳丽,强韧旺盛,不经意间便爆满庭院,花朵虽小,却格外梦幻,婚礼油画在牡丹与玫瑰之中依然能独树一帜,夺人眼目。
想到冷彦秋,顾芮溪倒生出了一些疑虑,到底该不该与她解释一下他们联系过,而且他极可能又出了麻烦,可是刚要开口,叶茶芯便回头开心地说:“好开心啊,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自己已经失忆了,忘记了母亲的身份,也忘记别人后母的身份,总之在这里我很开心。”
是啊,她年轻时候读书没有钱,只有王绅愿意带她出去逛逛,给她买好吃的,可叶茶芯本就自卑,看着他身边环肥燕瘦自然怕给他添麻烦,屡屡拒绝。和魏书言自己之间更别提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恋爱时就没有多少浪漫时光,一毕业便结婚生子,全部身心都用来照顾孩子和算计日常开支,再就是担惊受怕。
“哎,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出身好,长得又好的男女,所以一定要珍惜你眼下的年轻光阴。”
“我比你还要年长两岁。”
“没结婚就是孩子。”
“没结婚也比你年长,长幼有序你也得尊我一声老哥。”
两个人如孩童抬杠,她接到叶辰曦的电话,还没开口,女儿便问她是不是和顾叔叔在一起,吃得满嘴都是,冷冽也有些不高兴地嘟囔:“我不是说过不允许你一个人不要乱跑的吗?你呀真是单纯,小心被人骗,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最可怕。”
这是认了个儿子,还是认了个爹啊,这孩子管得可真多。可顾芮溪有意逗逗几个孩子,抬手亲昵地给她擦擦嘴,更提醒冷冽小心一语成谶,他可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气得冷冽干瞪眼,直接挂了电话。
叶茶芯无奈地说:“你干嘛和一个孩子作对?”
“我不是在帮他认清现状吗?他爹没希望了,不能阻挡你追求幸福不是吗?何况你不是说没有结婚都是孩子,我也是孩子!”他拿原话反击,她哑口无言。两个人回到咖啡馆,却看到卓越正端坐其中,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接到了顾芮溪的电话。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都明白此举隐瞒了身边了这个女人,卓越将最新款助听器放在桌子上,又指指面前的两只超大蛋糕,说道:“日本一位耳科医生,下周会请到上海来学术交流,白董事长已经安排好了,会帮你再好好检查一下。白未也说几天没看到你了,有些担心。他定了你最喜欢的蛋糕,赶紧和大家尝尝,公司那边还有急事,我就不多耽误了。”
他起身走到门前,又回头叮嘱她不要熬夜。他前脚刚走,顾芮溪也找个理由离开了,只留下叶茶芯对着蛋糕发呆。女经理准备好了果汁,走到她身边,不无羡慕地说:“叶小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姐妹们都可羡慕您了。”
这女经理与她年龄相仿,看上去倒是成熟些,叶茶芯笑笑,没有做任何解释,人人都在夸自己有福气,遇到了那么几个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把她视若至宝,可是谁又能体会背后的辛酸和孤独呢?倘若从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会化成福气,她想自己的福气会比寻常人多一些。
她喜欢吃甜食,卓越是知道的,只是怕说自己买的让人误会,所以才说是白未定的,他可真是小心。只是今天的蛋糕闻着太过甜了,她对众人说:“卓秘书请大家吃蛋糕,咱们的顾客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