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冷冽出现在病人之中,白医师几乎一眼便认出他来,父子俩长得实在太像了,他是冷冽也是青春版的冷彦秋,离经叛道,桀骜不驯,要不然也不会大学便生下冷冽,造成了与佟家多年的恩怨。
白医师给他倒杯茶,将冷彦秋的病情娓娓道来,冷冽早已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哭泣,这两年来,随着外界的众说纷纭他对亲生父亲的看法也不停转变着,当初以为他和佟玥璐一样自私自利,贪图享乐,便认为还是病了好些吧,如果是卧床不起至少还可以守着人,还有初心可以让他们怀念和感动,可是当卓越说出他癌症时,自己又千万个不相信,似乎抛妻弃子比病入膏肓更让人好理解一些,毕竟这么多年里,他已经习惯被众人抛弃。
可现在这些病例揭晓了最终答案,老冷是病了,他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离经叛道更好一些,还是癌症更好一些?
“王绅帮他转院后,再没和我联系过,集团也找不到人,我也实在担心地恨,虽然身体得到了抑制,可如果不能好好休养,极有可能复发。”白医师满目担忧,拍拍他的头,低声说,“世事无常,好在他还活着,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我找不到他,找不到他了。”冷冽高声叫着,对冷彦秋的怨气随着这些病例的出现而消散,“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要和他对着干,为什么一定要引起他的注意,为什么我要惹他动怒,就连他离开时我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威胁他如果敢和叶茶芯结婚,就从楼上跳下去。我警告她,如果说佟玥璐是杀我的凶手,她就是帮凶。”
冷冽泣不成声,懊悔万分,这不是生活吗?生活为什么会这么狗血离谱?什么绝症什么背叛什么破产为什么都上演了呢?绑架命悬一线这一切本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啊,为什么要轮番在自家人身上上演?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希望他多关心我一点,只是希望我的家温暖一点啊。”尽管做足了准备,接受各种可能,可在这一刻他都无法坦然接受,许久才抬头看着白衣素,说道,“别告诉我妈,别告诉她,她已经为我们付出太多了,不能再让她承受这些痛苦。”
白医师看着这个年轻人,微微叹口气,这对父子从外表上如此相像,内心也没有分毫差别了,都惦记着那个女人,她也有些好奇了,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
冷冽擦掉眼泪,问道:“您是说王绅和柳泽帮我爸转了院?可是柳泽说他根本没有见过我爸爸,也矢口否认了我爸的身份,现在就连绿篱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爸了。”白医师将他带到唐人街的书店,解释说,“那俩人来买那些书,老板留了个心眼,告诉他们有两本书不在书店,需要几天后才能拿到,不管他们想对你爸爸做什么,都一定会来拿书。”
冷冽握着书,激动地说:“可如果他们没来呢?又或者他们去别处买了,或者他们觉得实在没必要对将死之人那样照顾,或者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知道了老冷在这边,可并没有半点轻松,反倒近乡情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白医师自然也有过这样的担忧,可还是强作镇定地说:“不会的,一定不会。”
冷冽霍然起身,说道:“既然知道这件事和柳泽有关,那就报警好了,决不能姑息养奸,把我爸多年心血付诸东流,还有王绅,他们可是兄弟啊,怎么可以在背后捅刀子?”
“不要鲁莽,凡事都要见到你爸爸再做打算。贸然行事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我相信你也了解过集团的情况,他当初做得滴水不漏,如今竟都成了作茧自缚了,那些资料当中没有一处可以证明集团和你爸爸有关系的。”
白医师冷静分析,只是她隐隐担忧,在异国他乡,她也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当初也是冷彦秋利用各层关系帮她站稳脚跟,如今他要倒下,自己也会危机重重。何况她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冷冽没有找上门来,或许她还可以安稳度日,可如今冷冽来,柳泽会放过自己吗?
有了些许犹豫,冷冽静静地看着她,问道:“白阿姨,您在想什么?”
白医师忙把书交给书店老板,摇头说:“没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先给你安排地方住下,你爸爸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可我没有时间了。妈还在家等我,如果我不能按时回去,她一定会发现异常,还有绿篱在柳泽那里,多一天都是危险。”冷冽哪里还能安心,只恨不得能有分身术,分别去找寻身边亲人。
白医师的担忧没有错,冷冽前脚刚进医院,柳泽便跟了过去,在医院没见到人,便着急忙慌追到了书店。他更了冷彦秋多年,自然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与活动范围。
看到冷冽吃惊的眼神,柳泽倒没有半点心虚,反倒嘘寒问暖,又大言不惭地问起了白医师冷彦秋的情况,他颠倒黑白不比佟玥璐差,笑着问道:“没想到我和冷少年接触虽短,但心有灵犀,都想到来找白衣素打听冷先生的情况。集团有事,我离开加拿大后回国处理叶小姐那边的情况,回来便没再见到冷先生,不知道白医师是否方便让我们见上一见?”
“你问我?”白医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冷笑着说,“不是你们给他办理的转院吗?”
“在酒店柳叔叔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是白阿姨帮爸爸治病呢?是故意隐瞒吗?还是有别的原因?怎么我刚来,您就追来了?您是在跟踪我还是心里有鬼呢?”冷冽抬头看着他,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柳泽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刚过一夜,这小子成长了不少,真是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