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偷儿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惊扰,心中老大的不痛快。他以为是店伙计催缴饭钱,头也不抬,迷迷糊糊的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子,往空中一抛,舌头有些发短的说:“拿去!别烦我,老爷子我正困着呢!”
紫衣男子接过了银子,脸上浮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他用力推了两下老偷儿的肩膀说:“老人家!醒醒!醒醒!”
“不是给你钱了吗?还叫什么叫!”老偷儿很不耐烦的抬起头,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睁开了那对朦胧的醉眼。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店小二,老偷儿疑惑的头号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我是朝庭的官差!”紫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牌,在老偷儿眼前一亮。
老偷儿打了个冷战,酒一下子醒了一半。他四下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若是换做平日,以他的轻功,只要飞身一纵,跳出包围圈,再施展陆地飞腾术,漫说是眼前这几个人,便是再加一倍,也休想抓到自己。可如今赵淼正在对方一个女娃娃怀中,这事可就难办了。老偷儿只得平静了心绪,随机应变:“不知这位大人,找小老儿有何事?”
“我们怀疑你贩卖人口!”紫衣男子紧盯着老偷儿的双眼,仿佛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什么?哈哈……”老偷儿一阵大笑,“大人,你这个玩笑开得大了。小老儿可承受不起!”
“谁和你开玩笑?”一个瘦高个儿的官差,一抖锁链,“哗啦”一声,套在了老偷儿的脖子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锁链加身,老偷儿立刻变了脸,声色俱厉的说,“无凭无证的,怎么就冤枉好人!莫非官府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乡亲们,你们来凭凭理!他们这种行径与强盗何异?”
老偷儿装作气极,老脸憋得通红,一只手不停的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那些古代便衣,口中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光见他手脚在颤,胡子在抖,仿佛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自古以来,民众们就习惯于同情弱者。虽然也都惧怕官府,但人多势众的时候,起起哄的胆子还是有的。许多人开始为老偷儿鸣不平。
“拿人拿脏,没有证据,为什么平白无故抓人?”
“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是人贩子!不能诬陷好人!”
“官府的人也不能不讲理!”
经过大伙这么一闹腾,大街上的人被吸引来了不少。客栈内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把老偷儿和众官差围在了当中。
紫衣男子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能当场证明老偷儿就是人贩子,而强行把他带回衙门审问。那么极易引起民愤,弄不好还会出点什么岔子。
紫衣男子冲老偷儿冷笑一声:“拿你,自然就有凭证!我且问你,你与这孩童什么关系?”
“爷孙!”老偷儿底气十足的说。
“哈哈,当真可笑。大家请看,这孩童的襁褓做工精细,材料更是最上等的苏州彩锦。保守的估计,没有十数两白银是绝对买不下来的,毫无疑问,这娃娃出生于富贵之家。你们再看这老者,一身粗布麻衣,最多值半两银子。大家想想这两者,可能是爷孙关系吗?”
紫衣男子说得有理有据,众百姓也都对老偷儿起了疑心,各个都在心里想:莫非这老头儿真的是人贩子?
老偷儿毫无半分惊慌之色,他轻蔑的一笑:“大人抓拿老汉,就是因为这个么?”
紫衣男子也毫不示弱的说:“这还不够嘛?”
“哈哈……,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人见我穿得朴素,便断定我身上没钱吗?”老偷儿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按,“大人请过目,看老汉有钱没钱?”
紫衣男子低头一看,只见第一张银票赫然是一百两。再一翻看,最小的也是五十两,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个数千两之多。在当时,普通百姓全家一年不过一百两的收入。如此看来,老偷儿显然是个大财主。紫衣男子脸上并未现出特别吃惊的表情,只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洗脱你的嫌疑了吗?”
老偷儿反问道:“大人还想怎样?”
紫衣男子说:“我来问你,既然你自称与这孩童是爷孙的关系。试问天下间,哪个做爷爷的不对孙儿万分疼爱。为何你自己喝得烂醉,却把孙儿丢在一旁不予理会,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个……”老偷儿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我承认自己是个老没出息的,好酒贪杯,没有照顾好孙儿,可你们不能凭此就说我是人贩子吧!”
“这些当然不足以说明你是人贩子,只能说你有嫌疑。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打算去往何地?为何只有你们爷孙俩儿,孩子的父母呢?”
老偷儿又用那套早就编好的鬼话骗人,说什么孩子的父亲在边关打仗,生死不明。孩子的母亲得产后风死掉了。老偷儿变卖了所有家产土地,去投奔亲戚。还说自己穿得破旧,是为了不被贼人惦记等等。因为之前这套谎话已说了很多次,已经说得很溜了,再加上老偷儿极具表演天赋,说得是声泪俱下。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连那抱着赵淼的少女都忍不住哭了,她无比爱怜的抚摸着赵淼的头说:“宝宝,你好可怜啊!”
赵淼心里把老偷儿狠狠的骂了无数遍,心说:这个老没羞的,永远都是这一套说词,也不觉得腻。看看,把我的美人都整哭了!我好心疼哦!
相比而言,紫衣男子显得老练得多,他并未完全相信老偷儿的话。不过对老偷儿的态度,却是有了很大的转变:“老丈,若真的如你所说,也倒合情合理。只是这几年各州衙府县,孩童丢失的案子频发,上面有令,对此类案件必须严查。既然你有嫌疑,又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不得不请你去衙门走一趟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