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予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
路院长茫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见的人不想见你。我不能因为你的意愿就不顾她的想法。”白清予说完,路院长和张钦竹神色各异。
路院长满脸愁苦悔恨,张钦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门外的路采薇听到这,不管不顾地推门而进。
办公室里,只有路院长和白清予各站一边,根本没有其他人。
但路采薇直觉,这里还有其他人。
是她看不见的,却想再见一面的人。
她上前,抓住白清予的手臂,“清予,我妈在这里是不是?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路采薇说到这个,眼泪扑朔扑朔地掉。
母亲出事时,她正在高中的关键时刻,家里人担心影响她高考,没有告诉她。
她从考场出来,外公外公才告诉她,张钦竹出事了,可能不好了,他们得赶紧去医院。
路上连环车祸,堵车,改道,她没能再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这是她一生的遗憾。
这么多年,她梦到各种各样的人,就是没有梦到过母亲。
梦醒,她惆怅。
母亲应该是怪她了,否则为什么多年没有再来过她梦里。
一家三口眼巴巴地看着白清予。
白清予表示,“可以帮忙。”
一家三口高兴坏了,连连道谢。
她让他们闭眼,念了口诀,施了法。
“可以睁眼了。”她开口。
一家三口同时睁眼,看到多年不见的张钦竹,路院长红了眼眶,有些紧张无措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我却老了。”
张钦竹没有和他诉说思念的想法,抱着已经长大成年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鬼没有眼泪,哭出来的都是血。
血泪落在路采薇肩膀上,糊她一身,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又有些温馨。
路院长也想抱她们娘俩,张钦竹抱着路采薇转了个方向,避开他的触碰。
路采薇哭得不能自已,并没注意到这点,白清予注意到了,什么都没说。
见她们还抱着哭,她提醒,“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告别。”
这话一出,三人更伤心了。
路采薇说:“清予,有没有办法延迟点时间?”
“我现在就这能力。”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四十五秒了。”
路院长着急忙慌地和张钦竹解释:“老婆,当年的事是个误会。她当年刚离婚没有住处,我想着我们家多的是空房间,就带她回来住,等她找到房子再出去住。”
“因为你出差,我不想你担心我就没有告诉你,你看到的事也不是真的,她脚滑了,我顺手接她……”
“嗯,我知道。你们只是单纯的前任关系。”张钦竹脸色淡淡,“你当年说过了。”
张钦竹没看路院长,视线一直放在女儿脸上,满眼慈爱,“采薇,别管别人和你说了什么,不管我和你爸关系怎样,你一直都是妈妈最期待到来,也最疼的宝贝。”
“妈妈。”路采薇还是没能控制眼泪,抽噎着喊着妈妈,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回家找家长告状一样,“妈妈,他们说他娶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说你是根本不爱我。我不相信。”
她相信路院长不爱她也不会相信张钦竹不爱她。
“妈妈,能见到你一面,我满足了。”路采薇泪眼蒙眬,“妈妈,你放心地去投胎吧,我会好好的。对了,我交男朋友了。”
“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路采薇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要么是她和沈沐泽两人的合照,要么是沈沐泽的单人照,“这是你未来女婿。”
要是时间允许,妈妈是不是能见到沈沐泽?
她求助似的目光看向白清予:“清予。可以吗?”
白清予掐指一算,缓缓点头,“他现在就在楼下住院部,你可以带你妈妈去看看他。”
路采薇还以为沈沐泽是来看手上的战友的,带着张钦竹下楼才知道他是因为任务手上被送进来的。
沈沐泽看到她,安慰她:“不要担心,小伤。”
路采薇看着他腹部涓涓的血色,心疼得不行,“这还是小伤?”
担心归担心,路采薇还是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小声地和沈沐泽解释,“我带我妈妈来看你这个未来女婿。”
沈沐泽闻言,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你妈妈不是……”
路采薇指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我妈妈在这里。”
说着她转头和张钦竹介绍:“妈妈,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沈沐泽没有开天眼,自然是看不到张钦竹的,他只能尽量保持冷静,平和地看向路采薇旁边的位置,郑重地开口,“伯母你好,我是沈沐泽,父母健在,家中独子。”
“家中颇有银钱,付得起采薇的聘礼。你不要担心她,我会照顾好她的。”
一个病人对着空气说着保证的话,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会说疯了。
但此时在场只有两人一鬼知道真相,倒也没觉得哪里不正常。
张钦竹很满意沈沐泽这个未来女婿,目光坚毅,浑身正气,一看就是个负责任的男子。
她本想和对方说几句,可意识到说了对方也听不到,只能叮嘱女儿:“和他好好的。要是受了委屈,也别害怕,妈妈给你留了房产和遗产。”
路采薇闻言,又要哭,“妈妈,我舍不得你。”
“乖乖的,时间快到了,我去和你爸告别。”张钦竹说完,消失在路采薇面前。
路采薇抱着沈沐泽哭得撕心裂肺。
沈沐泽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沈沐泽的主治医生进来,看到这一幕都以路采薇是担心沈沐泽这个男朋友。
院长办公室里,张钦竹重新出现在白清予和路院长面前。
她出现的瞬间,两人都察觉到了。
路院长激动地站起来,“老婆。”
“我已经死了。”张钦竹冷漠脸:“我们也已经离婚,已经没有关系。”
“要不是你偷偷拿走我的骨灰,我也不会一直被迫跟着你。”
“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学年轻人玩‘死了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谁’那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