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他们再见面，会再次经历一次失子之痛。
少年给他们倒了温水，礼貌地喊了哥哥姐姐。
两人陪两位老人唠嗑，聊着日常，少年就坐在不远处奋笔直书。
白清予有注意到他的耳朵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若是两位老人家一直咳嗽，他就会走过来帮他们拍拍背。
好了又回到书桌上写作业。
白清予受人之托，来到少年跟前。
作业本很整洁，字体也很好看，瞧着字体，是个不骄不躁的少年。
白清予开口，“我家里也有跟你同年级的弟弟，我能看看你的作业吗？”
少年写得专注，冷不丁被她的嗓音吓到。
抬起头来，对上白清予带笑的眸子，微微不好意思地说：“可以的。”
白清予拿起来翻看，少年的成绩真的很好，字迹也很工整，偶尔有错的地方，涂改也很干净。
她道：“你的字和成绩比我家弟弟好太多了。”
少年被夸，有点羞涩外，不骄不躁的。
白清予又了解他在学校的一些事，差不多后才结束话题。
南安觉得这个漂亮姐姐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楚怪在哪里。
白清予即将转身离开时，他问：“姐姐，你和哥哥是受谁之托来看我们的啊？”
他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他们。
“一个……”白清予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南安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很爱你和你妈妈、爷爷奶奶的人托我来看看你们的。”
她继续道：“他知道你们过得很好，他很开心。”
“看你这样孝顺爷爷奶奶，他会很欣慰的。”
听着漂亮姐姐的话，他似有感应似的，问她：“姐姐，你说的人是我爸爸吗？”
白清予诧异地看着他，好奇地反问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或选择应该问，在你心里，你觉得你的爸爸长什么样子的？
“第一，我们第一次见你们。不认识你们。”
“第二，你们看起来跟我妈妈也不熟。”
“结合以上两种，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我爸爸那边的人。”
少年人的嗓音，有理有据。
白清予听完，问他：“在你心里，你的爸爸是什么样的？”
“别人可都传他是强、奸、犯。”尽管后来真相大白，但人云亦云，消息已经传出去，想要澄清，很难。
且人类的心思很复杂，明知真相是什么，也会忽略真相，只相信自己潜意识里的。
南安歪头看着她，眼睛里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只是很认真地告诉她，“我的爸爸不是强、奸、犯。”
他很多次和别人和同学解释过，自己的父亲不是杀人犯。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他每次都会解释。
白清予看着孩子脸上的坚毅，坚定的眼神，心酸酸的。
她伸手摸摸他脑袋，微微勾唇，“嗯，你很棒。”
不知道是不是南安的错觉，他觉得这一刻搭在自己头顶的手，很温暖，很安全。
这股温暖和妈妈给的温暖不一样。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姐姐，似乎有那么一刹那，他看到姐姐身后有一道伟岸的声音，他正温柔专注地看着自己，那是……父亲吗？
眨眼间，是姐姐漂亮的脸，也只有姐姐。
他刚刚眼花了？
白清予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微微压低了嗓音，“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哦。”
南安眼睛噌地亮了。
刚刚真的是父亲吗？
“姐姐……”
刚起了个头，得到白清予肯定地点头，他笑了。
笑过后又猛地低头，没一会儿，他桌上的作业本就被一滴滴水渍滴湿。
白清予叹息一声，无声地念了个口诀。
黑雾现身，白清予离开。
南安察觉到肩膀上搭着一只手，小声地开口，“姐姐，你可以离开一下吗？”
他哭了，有点丢脸。
不能让姐姐看到。
也不能让他看到。
他一直都很坚强的，没有哭。
肩膀上的手不仅没有离开，旁边还有一道人影。
南安侧头，看到一团黑雾，显不出完整的人形。
但南安就是莫名的笃定，这是爸爸。
他张嘴，“爸爸？”
没有五官的黑雾缓缓点头。
确定他的身份，南安顾不上开心，看向爷爷奶奶的方向。
见他们没有看向这边，放心了一些。
转过头来，他开心又难过之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其他情绪，问：“你还没去投胎啊？”
黑雾：“……”
少年懂事归懂事，不过孩子的心性还在。
“之前出了点事没有去成。这次是请求了大师带我来看看你们。”
南安听懂他潜藏的意思。
这次之后，他们就真的阴阳两隔，再也不相见了。
“你能不能别走？”南安伸出手去拽黑雾的手，发现竟然能触碰得上，他微微愣了下，“我能碰到你哎？”
“我知道了，肯定是姐姐做了什么。”南安看向爷爷奶奶那里，发现他们都看向了自己这里。
他脸上的笑意僵了。
完蛋了，他们是不是看到了？
再次看到爸爸，爷爷奶奶受得住吗？
果不其然，两位老人还是发现孙子对着空气一阵念叨，走向他，问：“安安你在跟谁说话？”
南安和黑雾下意识看向白清予，眼神询问她：现在怎么办？
白清予叹息一声，看向黑雾：要不要让他们见到你？
黑雾看着父母的身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再见。
万一他们……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安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没一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他们在看她，她也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诧异问：“安安你带朋友来家做客？”
“你怎么不早点说哦，家里都没什么菜。”
“你们是安安的朋友吧？你们坐着，我再去超市买点菜。”
“安安，你把饭插上。”
女人风风火火地说完，还没来得及换鞋子，又出去了。
屋内的众人和黑雾：“……”
下一秒，黑雾跟了出去。
南安：“……”
这一刻，他体会到别人说的‘父母是真爱孩子是附带’这句话的含义。
两位老人家和白清予、时云起解释，“刚刚是我儿媳，你们坐会儿，我去插饭。你们吃了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