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屋内,挂着一块布。
布上正是窦乐用木炭画的姐姐的素描,李渊背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
窦乐站在一旁:“皇兄,少了许多甲胄,虽然是前隋仓库里我眼中的垃圾,但也是甲,还有足有上万名强壮的,上过战场的民夫在修河,事情都发展到要动刀子了。”
“还有,我想知道平阳杀了魏征的真相是什么?”
李渊没回头,只说道:“是郑元璹写信给平阳,信中……。”
窦乐:“明白了。”
李渊很疑惑:“兄还什么也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了信中的内容。”
窦乐回答:“借刀杀人,如借宇文化及的刀,杀杨广一样。他们杀的不是魏征,而是东宫太子。”
李渊叹了一口气:“是呀,他们杀的是吾儿建成,信中的内容是……”李渊这才简单挑重点讲了,然后对窦乐说:“平阳有才,却不在朝堂,她哪里懂朝堂上的凶险。懂皇位之下的血腥。”
魏征要动刀子,要逼宫。
信中还提及常何。
李渊说道:“你不来,兄要退让。你来了,兄还是要退让。无非就是退的多,或是退的少罢了。他们不光是来讨债,还要让兄表明一个态度。”
窦乐问:“皇兄,你心中的底价是什么?看来世家们想要你兑现承诺了,至少也要兑现一部分。他们已经不指望等着太子即位,现在就想要了。”
李渊这才回过头:“我说,我一点都不想给。”
“那就不给。”
李渊一脸的错愕,刚才是气话,窦乐竟然还说一点也不给。李渊马上问:“乐郎,不给能怎么样?带兵杀光五姓,天下世家?”
“家族将亡,什么伦常,什么道理,什么天地敬畏都会扔在一旁,唯拼命一条路,无所不用其极,那么这天下恐怕会大乱,为皇就会和表兄一样,落下一个恶谥。”
窦乐却是很轻松:“漫天要价、落地还价嘛,都不想谈崩的。”
李渊:“真的可以?到了这个程度,还有得谈吗?”
窦乐回答:“我试试。”
李渊摆了摆手:“别试了,这种事情试不得,我若是债主,遇上不想还钱的,杀人全家的心都有,所以别试探。你看着办吧,拿些实质的好处给他们,总要有些还债的诚意,否则,为兄也怕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窦乐点点头:“我设宴,今晚上先聊聊。”
李渊:“去吧,让为兄独自一人待会。”
窦乐可以感觉到,李渊此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然,也一定在胡思乱想。
开国皇帝不好当。
窦乐快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道:“兄信我一分,我就让兄的信任值十分,兄是大唐的皇帝,我只是一个臣子。此事……”
李渊有点不耐烦:“别说这种废话,再多言,便打你出去。”
“弟,告退。”
窦乐施礼,退了出来。
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天空中雪花正在缓缓飘落。
时过境迁!
想自己在隋末的兵荒马乱中初到大兴城,终有落脚之处,只想抱个大腿富足一生。
却谁想,自己却成了大腿。
事实上,不止窦乐此时有这样的想法。
李世民也有。
回到秦王府的李世民少了几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沉稳。
长孙无垢在李世民手边放下茶碗。
盖碗茶,泡的是糖参片、红枣。
李世民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看着茶碗,不由的说道:“这茶碗是舅舅首创的,却已经是长安城贵族最喜欢的茶具。舅舅变了,我可以感受到,他远不如几年前那样,默默的支持我,他在选择。”
长孙无垢坐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