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皇太后,李桃叶这种带有几分嫌弃的语气,坐在下首的各家子弟们却并没有什么意外。
莫说是五姓七望,就是其余的上层世家,也视他们为蛮夷。
眼下,李桃叶能勉强承认,他们算是受过教化。
纵然李渊听到,也无力反驳。
甚至于,内心还有几分喜悦。
被中原主流所承认,这可不容易。
这时,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卢氏子弟,字世年。请教世叔。”
李桃叶:“问。”
“世叔,薛延陀可汗夷男,为人残暴,野心勃勃,扶持他会不会养虎为患。”
“问的好。国舅麾下精锐已至,就是为了震慑夷男。但长期看来,这夷男必会成为我等心腹大患,所以此去辽东,当尽力保护咱们的田地,保田,便是第一要务。有谁想毁我们的田,对付不了,幽州兵马立即北上。”
李桃叶这话,基本上在座的都能听懂。
让你北上,去种田吧。
谁影响你们种田,就搞死谁。
搞不过,幽州这边的主力就要去帮你们。
然后慢慢的,不要急,花上三十年,五十年,在不断的教化、不断的筛选之下,将辽东的蛮夷变成受教化人的,到时候,中原会承认他们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重新画地图,大唐的边疆界碑,开始移到新的地方。
李桃叶提笔写了四个大字:
以德服人。
“人,无德不立。家,无德不旺。国,无德不兴。以……德,服人!”
年轻人中有人高喊了一句:“我大唐,年号:武德!”
李桃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不过,毕竟还年轻,想法太单纯。
李桃叶离开之前,给自家一位可靠的晚辈低语几句:“夷男,必须死。”
“族长,侄儿会送他一副好棺材。”
“很好。”
次日,李世民北上。
被削府的他,眼下身边已经完全没有文官了,杜如晦递了辞呈,房玄龄调任兵部任侍郎,其余的也是散到各地为官。
比上次太子李建成拆秦王府,拆的更彻底。
就在李世民以为,自己要带几名普通的书吏北上的时候。
一支庞大的,华丽的,随便拎一人都可以称为当世风流的团队来到了李世民身旁:“草民范阳卢氏……”
“草民……”
李世民看着这些人头皮都在抽抽。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有名。
诗名、字名、画名……
想当年隋炀帝,派出特使请名士出仕,这些人不是躲深山,就是自称病重,或是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怎么一夜之间都出来了。
来人一一报名。
当有一人报上名字之后,李世民都有些惊讶。
朱桃椎。
若问当世才高八斗,却不喜为官,王绩是当世第二,毕竟他太喜欢喝酒了,所以被国舅府的酒吸引,出仕为官。
而另一位,就是朱桃椎了。
才高八斗。
李世民知道当年窦轨在蜀地为官,想了不少办法请他出仕,结果却是没请动。后来高士廉也去请过,依然没请动。
李世民也亲自去过,依旧没结果。
淡泊名利,过着极清贫的生活。
此时,却在这里?
为什么!
李世民不明白了。
出发地吉时到了,李世民也顾不上问。
错过了吉时,便是不好。
此次北上,李世民要亲自见夷男,商量战略谋划的。
朱桃椎为什么出仕呢。
还是窦轨推荐,窦乐请王绩代笔,写了一封信。
信中的大概是:汉时东方朔,才是真正的隐世。在朝为官,面对世俗的污浊、勾心斗角却依旧可以保护清净幽远的心境,不与世争,不与世浊,这才是归隐的最高境界,为大隐。
躲在常山中,这是逃避,不叫隐。
王绩在信中还激了朱桃椎几句,意思就是,你其实是怕,怕被纸醉金迷、繁花世界把你那点假道心给毁了,看看我,每天有酒就行,俸禄什么都是浮云。自己让数万户贫苦之人,拥有温饱,这才是修行。
就这样,朱桃椎出山了,想出来试试。
话说两边。
李世民北上去夷男准备商讨的时候,长安城。
还在处理杨文干私兵私甲之事的李建成突然被召进了皇宫。
李渊坐在花园中,赏着梅。
“父皇。”
“太子,近日来似乎慌乱的很呀。”
听到父亲李渊称自己为太子,这让李建成很紧张。
李渊转过头,萧公公很识趣的叫宫女、太监们退离。
李建成感觉额头有汗。
心里确实很紧张,怎么可能不慌乱,杨文干私兵私甲之事,无论怎么算,都要算到他头上,这几乎就等同于造反,要命的。
宫女、太监们退下之后。
李渊说道:“杨文干,处罚或是不处罚,重罚或是重罚,朕都可以不管。”
这话把李建成说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李渊从袖子中抽出一份诏书,李建成赶紧过去双手接过。
只听李渊说道:“凭此诏书,可调运晋阳大仓的物资。其中有前隋旧兵器十余万,箭头百万。朕可托付要事与你这位大唐太子吗?”
扑通,李建成跪下了。
“儿,儿,儿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