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小!!”
“保大!!”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几乎同时传出,男声,自然是聂守一的,那女声,是来了以后一直只是抹泪,看都没看聂守一一眼的马妈妈的。
听到聂守一的声音,马妈妈愤怒地瞪了聂守一一眼,林老板和毛嫂子,苏行长和那几位嫂子也愤怒地瞪着他,南兰更是要冲过来扇他的脸。连一直站在他这边的顾大姐都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聂守一有苦难言。
他想得很明白,依马东梅的性子,只要她一缓过来气儿,自己就落不到什么好。工作可能都保不住,婚肯定是要离的,孩子也不可能归他,他也要落个身败名裂。更不要说马东梅手里的那些钱了。那些钱总有七八万吧?
可是要是马东梅死在手术台上,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她一死,马家任何一个人也奈何不了他,也没人有资格跟他抢孩子,她手里的钱,自然也都该归他。他跟唐榕也能顺顺当当在一起,等她一毕业,两个人就能结婚。拿着马东梅留下的钱买一套房,就现在租的那套就成,那他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嘛。
看着其他人盯着自己的目光,他有点后悔。
诶,这话说早了一点儿。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马妈妈拉住了小女儿,让她给家里的男人和大儿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听话,现在什么都没你姐的命要紧,这事儿还要让你爸过来一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林哥和嫂子替咱操心。”
南兰咬着牙,恨恨地走到一边拿出了手机。
聂守一也实在是受不了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了,讪讪地跟顾大姐说他出去给老家的父母打个电话,就躲了出去,蹲在病房楼的下面抽烟。发愁着下面的事儿该怎么办。
突然,他的面前蹲下了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就急了。唐榕怎么又跟到这里来了!!
“你疯了!!来这里做什么!!她们看到你,不打死你!!赶紧回家去!!”他压低了嗓音小声说。
唐榕满眼是泪,倔强得不得了:“我不!!我跟我爸我妈说了咱俩的事儿,我妈说,他们下午就过来!!守一,这事儿,也瞒不过去了,既然你老婆都发现了,你跟她离婚,跟我正正当当地在一起,不好吗?”
聂守一满脸苦涩,傻姑娘,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马东梅还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呢,这事儿要闹大了,咱们谁都落不着好,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跟家里人坦白呢?
可他又不舍得说她一句,只能做好做歹地劝她先回去等着,自己晚上一定过去,陪她一起面对她的父母。
唐榕依依不舍地走了,还塞给他一个自己的备用手机。她刚才打他手机打不通,就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才跑了过来的。
聂守一拿着手机,就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
他本来想,自己妈本来也看不上马东梅,马东梅要是熬过了这一关,肯定要跟自己离婚的,那自家妈肯定是满意的,正好,让他们过来一趟,要是能把孩子给抢走就抢走先带回老家,自己也好靠着这个和马东梅谈离婚,好分些她手里的钱。
可没成想,聂妈一听他找的是唐榕,就坚决反对:
“不成!!那个小妮儿肯定不成!!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结婚,就跟你搞在一起了,还不如姓马的呢!!再说了,你想让我孙儿生下来就没有亲娘?那不成,肯定不成!!”
聂守一无奈:“马东梅不行,唐榕也不行,您老人家要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反正事儿已经出了,要不要过来,你跟我爸看着办!!真的要是不管,这个孙子,您老一辈子可能都看不上一眼了!!我的工作也保不住!!”
他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磨磨蹭蹭地回了手术室。
那几个嫂子和苏行长已经在毛嫂子的劝说下先各自回去了。他们两口子和马家母女在手术室门口守着。看聂守一进来了,没有一个人理他。他也只好讪讪地一个人远远地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
几人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手术中的灯,才熄灭了,手术室的门也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位女医生疲惫不堪地走了出来,对着围上来的马家母女和林家夫妇说道:“母女平安。只是孩子才八个月,要在保温箱里观察几天才成。产妇手术中途大出血,幸好及时止住了。等一会儿就能推出来。你们留在这里等着看孩子推产妇吧。”
聂守一一听母女平安两个字,就失望至极。
明明所有人都说马东梅肚子尖尖,一定怀的是个男孩儿的,结果竟然是个女孩儿吗?
本来有了唐榕后,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就没有那么强了。
不是他不喜欢女儿,只是他这一门的血脉,总要有个儿子延续吧?父母本来就因为大哥家两个儿子对他们偏心的很,要是个女儿,不更看不上他一这门儿了。
现在计划生育还抓得挺严的,他又是老师,肯定只能生一个,要不然工作都保不住。
本来他心里,对马东梅还是有一点愧疚的,可是现在却一点儿也没了。
这个婚,非离不可。他还指望着唐榕给他生个儿子呢。
过了一会儿,孩子被护士抱了出来,说让他们看一眼,就要送保温箱。
聂守一还是有点想看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不顾马妈要杀人的目光,湊上去看了一眼。
可他看着这个孩子,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又瘦又小,皮肤铁青,头上脸上,还有一层厚厚的胎脂,声音小的跟刚出生的小猫儿一样,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她随时都可能一口气喘不上来,把小命给丢了。
就跟个小猴子一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聂守一心想。
护士本来问了他是爸爸,要让他抱一抱孩子的,可是他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离得远远的。